了。”
愈是行近,愈能听见喧闹声,仿佛整座未央宫中,只有那一处是活的。
银装素裹之下,曲台殿前却如春风提前吹拂,花枝繁茂,浅紫朱红迷人眼睛。
宫人穿梭其间,在开宴前仔细查看何处疏漏,拾起被风打落的绢花,用铜夹将其置于干枯枝头。
姜容婵站在曲廊上,望向纷繁芳树,北风拂过,淡绯花瓣落如飘雪。
雪处疑花满,花边似雪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阳春三月。
她生于楚地,八岁父母皆亡后,才被先帝接至长安。
彼时,先帝亦是于曲台为她接风洗尘,哀叹:“泊怀随朕打天下,从今往后,朕便是你父皇。”
“高阳王虽薨,封国仍为汝所有,传朕旨意,封翁主为长乐公主,仪同诸侯王。”
满殿贺喜与奉承,她只觉得长安的冬日也太冷,冷到骨头缝里,牙关打着颤跪下谢恩。
太子低声问:“皇姐畏寒?待孤长大后,再盖一座温室殿给你住,唯有春夏没有秋冬。”
“我不想住温室殿,我想回家。”
“那孤亲自送阿姐回乡。”
总角之年的承诺犹在耳畔,可现在皇帝迟迟不肯赐婚,硬是留她在长安。
姜容婵缓步走下曲廊,指尖触碰近在咫尺的桃花,雪粒被肌肤温度融作水珠,沁人肌骨。
侍立的宫人怔在原地,想起长安尽知的“光艳动天下”,除却眼前女子,无人堪配此句。
漆发雪肤,朱颜熙曜,真国色压倒满殿假春光,桃花眼不笑时也似有水波荡漾,不是北地浩浩汤汤的河水,而是楚地八百里云梦泽的烟波缥缈。
只消看一眼,便如泛于云梦,心醉神迷。
姜容婵看着面前宫女,柔声道:“这般冷,你们都进去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周遭静谧无声,又开始飘起雪片,空中打着转落在眉心。
她嘴角终于泛起几分苦涩,摘下一朵“桃花”放在掌心,喃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
“朕怎么想的?”
长信殿内,姜云翊语气温润,指尖磨挲着杯盏,低笑一声。
“母后息怒,朕只是担忧母后劳神,故而不愿您插手阿姐婚事。”
张太后闭了闭眼,“陛下是怕哀家操劳,还是忌惮阿婵的封地有其父旧部,不肯放她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