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泥滩很大,是片真正的野地。
可因附近还有些人居,还有些船只来往,也不那么萧条。
远远的,见一处羹火,走得近了,可听稀疏的人语,很温和,很平淡地讲着话。
再近了,双方才看清了彼此,对面也很惊讶,一些人起了,来拉李佑郎,“你怎么回来了?”
“想来便来了。”
这些人让了位子,见了巧文,让她靠近了火。
很自然,很惬意,他们融入了这场对话。
也没固定的话题,很散乱。
一人继续说着,“那此之后,娘便走了,至今还不知谁教会了我划舟。”
“定是你娘啊,她可是有了名的划桨手,你是太小便忘了。”有人回。
可那人反驳,“可是,我觉得我娘走时应是来不及教我这些的,我太小了,才四岁,什么也不懂呢。”
“那也不一定,许是有些东西记在心里了,成顺手了。”还有人提出了想法。
“你阿娘回来时便瘸了腿,好像确也教不成你。”这是第四人。
“是啊,我也觉得,但教不成了,可你娘这么厉害,你划得好就是像你娘。”第五人道。
“你娘真说那高句丽人长得像泡发了的饼一般?肿着眼睛,肿着嘴唇,哪里都鼓鼓的。”
“真的呢,我记得很清,连隔壁阿哥也记得,他那时可十几岁了,高丽人就长这样。”
他手里纸条在地上画着,很快,画好了,小眼睛大嘴唇塌鼻梁,很是滑稽。
几人笑了出来,清朗的少年音一时传得远了。
“你娘就是随先帝去的东北罢,那是被箭扎到的?”
那人还没说话,有人忽然道,“不是,是冻的了。”
那声音沉稳,很平和,“冬天太冷了,一时没有兵草,便陷在地里出不来。”
“是么,真的好冷呀,咱们这里便还好。”
“就是,听说北边的冬天可难过了,他们这个时候刚脱下袄呢。”
“佑郎,你们店里那衣裳是不是新出了一个士林衫,我在街上可见了人穿呢。”
大家说起这个新东西热烈了点,笑道,“佑郎,你能把你家那衣式偷出来么?”
“我家阿妹可会做衣裳上了,你让她一看,她准知道怎么回事,这样,你们谁想要,不用去买,我阿妹便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