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邮驿,正是李佑郎常去的那个,想一想,先生的信也到了,不若就先去看看,和巧文说了,谁知这次对方却摇了摇头,他那敏感的神经立刻就嗅到了风吹草动。
可想到先生的信,还是先去了。
这边,薛枝不敢相信夫子说了什么,两人站在院墙下,隔壁诵钟声传来,夫子只对他讲道,“十日后便开馆,你今晚便收拾了东西,这几日先帮着打理事务,见见人。”
薛枝开口便想拒绝,可话没让他说出口。
“薛枝。”夫子笑道,他道,“你觉得这般行么?”
“从此便跟在巧娘身后,做一辈子的管账。巧娘是个有本事的,终有一日,你们不会再是同行的人了。”
“便不说这些。如此般,不让人笑话大牙吗?”
薛枝自他开口便知他要讲什么,他安静听着,看着,很难得不如以往心里暗暗生了许多气。
夫子看着眼前学生,叹了口气,转过身看院内青树,“我与巧娘说了此事,她明知我用意,可还是讲道,‘愿你留名青史,走自己的路。’”
话与想的不太一样,他微动,抬头,夫子再次重复,“薛枝,你不如一介女流。”
“不让人笑话大牙吗。”
“那日我本放你而去,全凭你自由自在,潇洒快活,是她拉住了我,又回了心。”
“你呀。”夫子笑笑,“你不在意,可你那些朋友们可上心得很呢。”
“是去是留,你自己抉择,我不愿你半百之年,也如那刘老般,才悔然自己走的路。”
“我知你以往确实有编纂史册的志向,也明了你此刻来去自如,乐情山水的性子,可如今你心里,哪方更胜,我却不知。”
夫子离去很长时间,薛枝还是没有动,看着春带来的青风,感受着,闭了眼。
一声叮铃,房檐角铃响了,他睁眼,巧文站他面前,担心,关注,犹疑。
怕他生气,怕他以为这是买卖,用他换了衣肆。
可她却没见到预想的神情,薛枝看着她,笑了笑,仍是温和的。
一愣。
于是,巧文也露了露嘴角,笑了笑。
“我倒不知巧娘也为我如此深虑。”他轻诉,“……可我该如何抉择呢?”
他抿头,似乎自己也不懂自己的心。
手赫然被拉住,他抬头,巧文抬眼肯定告诉他,“选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