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更换。
顾宁熙跪了下去:“微臣工部郎中顾宁熙,叩见殿下。”
一路行来,并没有昭王登基的消息传到她耳中,顾宁熙仍用了昔日称呼。
事实上,她也做不到即刻见风使舵,径直三呼“万岁”。
殿中仍是静的,未来的天下至尊靠于龙椅,手中御笔划过疏案。
默然对峙之际,顾宁熙看见了金砖上倒映着的自己模糊的身形。
她自嘲地笑了笑,既为阶下囚,她此刻是否还应该庆幸,自己仍有在昭王面前说话的机会。
“殿下,”顾宁熙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前种种罪责皆是臣一人之过,臣愿一力承担。还望殿下恩宽,莫牵连无辜妇孺。”
她话音落,又是一阵难捱的静默。
尊位上的人提笔写下最后几字,语气玩味:“既然认罪,不妨说说自己有哪几宗罪?”
顾宁熙抿唇,所谓党争,一向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位者的问话不可不答,她只能道:“臣愚钝,还望殿下明示。”
生死在他一念间,顾宁熙不自觉放缓了呼吸。龙椅上的人淡淡开口:“譬如,欺君之罪?”
顾宁熙眉心一跳,原本听候处置的心境骤然因这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宽大的袖摆掩住她微颤的指尖,顾宁熙勉力维持平静,压下心中设想的最糟糕的结果,第一次抬眸望向昭王。
殿中没有点烛火,逆着昏黄的光线,她仍旧看清了他俊朗的眉眼。四爪蟒袍的金线闪着光泽,比之记忆中更添七分威慑。
“殿下的意思是……”
她试探着开口,仍存一分希冀。
见她仍在装傻,昭王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于桌案。
殿中寂静,衬得那声音愈发突兀,似砸在顾宁熙心头。
“本王只问你一遍,”他的语气转寒,“孟铭轩,他是否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她这位所谓的宣平侯府长房嫡孙,其实是女郎。
昭王的目光避无可避,顾宁熙一瞬失了所有力气。
单是卷入党争也就罢了,可女子身份一旦败露,欺君的罪名压下,会给至亲之人招来灭顶之灾。
她以为昭王不曾看穿她的身份,否则东宫和昭王府势同水火,知晓这样一个把柄,昭王不可能隐忍至今。
难不成,是宫变后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