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手指都有些发抖,一叠声道:“好,我都记住了。”
“去罢,今日离去后,莫要再轻易进宫了。”太后神色坦然,叮嘱着,“阿音无须伤心,生死自有常理。”
薛柔低下头,话虽这么说,但岂能不伤心。
好在她今日骤然知晓噩耗,惊愕之下空茫居多,只觉眼前事物不真实,恍若幻梦,反倒没那么多难以克制的痛苦。
“还有,”太后看着少女离去背影,语中终于平添一丝落寞,“告诉你父亲,我对不住他。”
薛柔顿住脚步,没去问对不住什么。
是因强行赐婚而觉对不住,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好,我定会将姑母的话带到,一字不差。”薛柔认真应声。
*
踏出长乐宫那刻,薛柔望着不远处长长宫道,忽然想起进宫那日。
流采见她差点踩空,一把扶住,轻声道:“太后身体不好么?无妨,太医院有那么多神医在。”
薛柔摇了摇头,她不需要这种安慰。
姑母的身体一看便知来日无多,她听母亲说过,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颓败并非如夕阳渐落,而是陡然垮了,纵使大罗金仙来也无计可施。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顿时冰凉,“姑母身体尚好,我这段时日在家庙静心修行。”
“倘若陛下再派人召见,便说我身体不适,无法面圣。”
回慈云庵一路上,薛柔都沉默不语。
她不大想去薛兆和的书房,替姑母带那句话。
遗言般的嘱托,让她总觉说过后,姑母便要离去。
正月十三,离上元节越发近,薛柔坐立难安,终究推开父亲院内木门。
“阿翁。”薛柔唤了一声,不自在地垂眼,恰好瞥见桌案上的白玉莲雕,简朴慈悲,颇具佛性,叫她想起颐寿殿经年不散的檀香气息。
她忽地掉下一颗眼泪,“上次我进宫,姑母让我带句话给你。”
“她说自己对不住你。”
薛兆和早猜到什么,一阵恍惚,面前次女的声音清而略柔,与阿姐当年铿锵清脆的语调截然不同。
然而,却逐渐重合。
“我知道了。”
薛兆和转过身,不想让薛柔看见自己落泪。
阿姐当年让他与王氏联姻,而后又不听他劝,执意命朝中最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悉心教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