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状被压在幸福的照片下,看不见名字,但从周于礼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它的主人。
“我的弟弟。”周于礼抿了抿唇,改口,“我爸爸妈妈的孩子,前年出生了。”
裴炤捻了捻奖状的一角,长年风化令纸张发脆,窸窸窣窣落了一地。。
“然后呢?”
“爸妈停了工作,一心一意陪他,亲戚朋友恭喜老来得子,指着我说,养了我这么多年,终于给家里带来了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爸妈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
周于礼说起这些话,语气没什么波动,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裴炤想,是不是回想过太多次,心中已经不会再起波澜了呢。
“但如你所说,亲不亲生不重要,教养之恩足以模糊掉我来到这个家所有的原因。”周于礼摇了摇头,“我不在乎的。”
裴炤捻了捻沾了奖状碎屑的手指,心头说不出的沉重。
“我考上了大学,今年本来也要出去念书。其实没多少再见面的机会,他们幸福他们的,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周于礼望着照片上洋溢着幸福的三张脸,猛地转头看向裴炤,眉头紧锁,“可是,”
“可是什么?”裴炤被盯得发虚,心说自己竟从一个“少年”脸上看出冷峻的模样。
“他是个坏种。”周于礼为难地措辞道,“超雄基因那样。”
超雄?这样有爱的家庭环境,能孕育出天生的坏种吗?
铁门传来声响。
“跟我来!”周于礼拉着他,躲进了厨房,“这里他们不会来。”
裴炤想问为什么,可周于礼已经把他推进了橱柜。
满满的霉味充斥着鼻腔,裴炤鼻子都皱起来。
“你真的不是在报复我拽你那一下吗?”裴炤问。
“真的不是。”周于礼头也不回。
哐当。
铁门开了。
裴炤收起骂人的眼神,透过橱柜的缝隙往外看。
入眼是一双瘦弱的脚,穿着一双小脚布鞋。
令人震惊的是,脚腕上缠着一条粗壮的铁链,另一端,系在同样瘦弱的一只脚上。
“那是……”裴炤用气声问道。
“我妈。”周于礼用口型道,“另一端是我爸。”
被铁链紧紧拴着的两个人走入视野,那是两个相当瘦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