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身着亲王冕服,立于丹陛之下。
这身繁复的礼服让他感到些许束缚,但他挺拔的身姿和沉稳的气度,却与这庄重的场合奇异地融合。
他微微侧目,看到不远处的牛天扬。
老人在家仆的搀扶下站着,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察觉到马凤的目光,牛天扬微微颔首,眼中是鼓励,也是告别——告别那个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凤儿”,迎接即将认祖归宗的“靖王”。
皇帝乾兴廷端坐于御辇之上,缓缓而至。
他今日气色尚可,但眉宇间难掩疲惫。
宫变与边患接连发生,加之年事已高,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
然而此刻,他看向马冯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欣慰,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吉时已到,礼官高唱仪程。
马凤在引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踏上汉白玉铺就的台阶。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十二年的岁月之上。
他想起青龙县平安村的雪,想起爷爷严厉的教导,想起与彩盈初识的时光,想起草原上阿依玛倔强的眼神,想起边关浴血的将士,想起神箭宗的同门……那些属于“马凤”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而此刻,他正走向另一个身份——乾德智。
殿内,香烟缭绕,庄严肃穆。
乾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层层排列,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王朝的厚重历史。
马凤在指定的位置跪下。
礼官开始诵读冗长而晦涩的祭文,歌颂先祖功德,陈述皇室血脉之正统。
随后,内侍奉上金册玉牒。
皇帝乾兴廷亲自起身,从内侍手中接过象征着皇室正统的玉牒,走到马凤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皇四子德智,朕之血脉,流落民间十二载,历经磨难,不忘根本。今勘验属实,认祖归宗,复其本名,续其宗谱。赐号‘靖’,望其克明俊德,靖国安邦,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马凤,不,此刻起,他已是乾德智了。
他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玉牒,俯身叩拜。
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