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南疆水寨的校场上已是一片鼎沸,喊杀声压过了涛声。
陈南立于点将台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操练的场景。
这不是寻常的陆战阵型演练,而是他亲自制定的、糅合了水战与登陆战精髓的抢滩登陆。
数百名精赤着上半身、皮肤晒成古铜色的悍卒,正扛着包覆牛皮的简易船板,在模拟滩涂的泥泞洼地里冲刺、翻滚、结阵。
他们身后,另一队士卒正练习从摇晃的索架上快速滑降至敌船,刀盾与钩镰配合,进行残酷的接舷模拟战。
“步伐要稳!下盘是海战的根!浪打过来就东倒西歪,如何接敌?”
军官的吼声嘶哑。
“跳帮队,动作再快!倭寇的船小,接舷窗口只有一瞬!慢了就被箭雨钉在自家船板上!”
训练严酷至极,每日都有体力不支或受伤者被抬下,但补充进来的士卒眼神更加炽热。
王爷有令,此番远征,功勋赏赐加倍,土地、银钱、乃至官职,皆从海取!南疆贫瘠,出路在波涛之外,这一点,已逐渐成为这支新生水师的共识。
与校场热火朝天相对的,是船厂另一侧相对安静的融合区。
这里原本是堆放材料的空地,如今搭起了棚子,成了南疆船匠与摩迦降卒交流、乃至共同劳作的地方。
通译的声音不时响起,夹杂着生硬的汉语和摩迦语。起初的戒备与隔阂,在日复一日的共同钻研中,慢慢被一种专业上的共鸣取代。
希达王子穿着与普通工匠无异的粗布衣,手上沾着油灰,正与一名南疆的造船大匠研究一张改进帆索的草图。他的汉语已流畅许多,偶尔还能用上几个歇后语。
这时,一封密报传到陈南手里。
密报来自于他月前秘密派往摩迦国沿岸的精干探子。
他们伪装成香料商人,利用希达提供的部分情报作为切入点,小心翼翼地进行核实。
希达的身份不假,确是前王储。
他所述的宫廷倾轧、被废流亡的大致脉络也属实。
他口中的弟弟与宠妃勾结谋逆,在摩迦国流传的版本中,却更多是希达本人刚愎自用、屡犯众怒,且在一次涉及边境部落的冲突中决策严重失误,导致王国损失惨重,才被群臣联名罢黜。
希达王子说的基本属实,除了一部分煽风点火,和隐瞒了摩迦国的实力。
陈南合上密报,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