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紧闭,茂密的睫毛一动不动,血污布满整张笑脸。
陈起虞见到易仲玉的一瞬间,便在担架床旁边蹲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易仲玉的脸,却记挂起自己手上的潮湿。他在干净的外套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雨水,才用手背很轻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易仲玉的脸。
很轻很轻,易仲玉几乎感觉不到。眼下,他不过想活着。
易仲玉朝人伸手,干涩的嘴唇艰难发出最后的嘶哑。
“救我。”
“好。”陈起虞笃定的说。
随后陈起虞与医生耳语几句,易仲玉终于有了生还的希望。手术室内,麻醉起效前,易仲玉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陈起虞的一切。
易仲玉与他不熟,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十九岁那年夏天,陈衍川带他出国游玩,途径浪漫之都时正巧遇上在马赛游学的陈起虞。陈起虞作为长辈,连夜驱车返回巴黎,带两个年轻人好好玩了一圈。
印象里,陈起虞讲话幽默风趣,举手投足进退有度,人亦高大帅气,成熟却不老成,风流却不孟浪。一路上被不少热情似火的金发女郎讨要联系方式,给当时年轻的陈衍川羡慕的不行。
他其实,是个很吸引的人。
除此之外,易仲玉完全没有其他感受。
这次在医院蒙人雨露之恩,实属意料之外。
虽然醒不过来,但至少没死成,未偿不是老天有眼。
出院以后,陈起虞将易仲玉送去海边的别墅疗养,那里风景如画,远处有山,近处有海。
陈起虞本人经常过来。一来先换身家居服,然后泡一壶茶,俨然把这里当成家。
他坐在易仲玉床边,给他讲最近的新鲜事。
多是些港中商政坛的要闻,不过尽可能的并不提陈家毫分。除非偶尔有什么大事,比如……陈衍川与南淙,在海外注册结婚。返港后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各家媒体争相报道。
陈起虞打开电视,娱乐卫视正好播送这则新闻。里面陈追骏赫然在列,全无病态。
易仲玉冷眼旁观。他早就不会为这些事生气了。
他就坐在陈起虞身边,轻轻把头靠过去。
海风吹过来,一实一虚两缕发丝在空中交缠。
陈起虞并不知道,自己的付出,从来不是石沉大海的寂然无声。
易仲玉昏迷了十年。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生命的终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