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以‘倭铅’(锌)代铅,合为黄铜,器坚且无毒;
更以炉甘石煅粉,混油脂为‘净铅膏’,封堵渗漏。
如今工坊匠人,面色红润,咳喘尽消。
此‘格物’一用,活匠户百千性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孔彦缙案头那几份来自柳条巷的陈情书,继续道:
“再如‘沥青’。
其性黏稠防水,
然埋于地下则为阴浊,熬炼之时亦有异味。
然工坊循其性,取其长,
以之铺路,隔绝水土泥泞。
昔日柳条巷,雨雪则成泽国,
老弱倾覆,学子跋涉维艰。
今路平如砥,不染尘泥,妇孺安然,车马畅行。
百姓踏平路而笑颜生,
此非‘利物济民’乎?
此‘格物’二用,解万民行路之苦。”
她的叙述平实无华,
没有引经据典的华丽辞藻,
只有活生生的匠人安康与百姓便利。
孔彦缙静静听着,
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
似有微澜轻动。
张承志等人欲要反驳,
却觉对方所言皆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一时语塞。
“至于所图…”
苏清珞声音更沉静了几分,
带着一种超越世俗的坦然。
“工坊东家尝言:‘格物致知,知而后行,行方利民。’
所图者,不过是用这双操持油污的手,
炼出照亮寒窗的清油,铺就便利生民的坦途。
若此‘图’有罪,清珞愿与工坊上下,共担其责。”
她再次敛衽一礼,姿态如松。
堂内一片寂静。
孔彦缙的目光在苏清珞沉静的面容上停留良久,
又掠过案头那泾渭分明的文书,
最后,缓缓开口:
“姑娘仁心妙手,
救吾府管事之子于垂危,此乃大德。
所言之‘利民’,亦有其理。
然…”
他话锋一转,
带着圣府掌舵者的深邃。
“圣学之道,贵乎纯粹。
奇技淫巧,恐惑人心,乱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