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峪工坊烤全羊的篝火还未完全熄灭,
烤肉的焦香混杂着松脂燃烧的气息,
在秋夜微凉的空气中弥漫。
工匠们酒足饭饱,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憧憬沉沉睡去。
而在远离这片喧嚣的兖州府城,
沈家别院深处一间临水的雅致书房内,
却是灯火通明,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清脆急促,像极了骤雨打芭蕉。
沈锦棠只披了一件月白色的苏绣软缎寝衣,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
斜插着一支素银簪子。
她斜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紫檀木贵妃榻上,
面前一张巨大的运河漕运舆图几乎占满了整个矮几。
舆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府州县、
运河闸口、税关节点,
以及沈家原本分散的油品铺面位置。
此刻,她那根纤长莹白、
染着淡淡凤仙花汁的手指,
正捏着一枚精巧的赤金小算筹,
如同将军点兵般,
在舆图上飞快地移动、勾勒。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明的猎鹰,
死死锁在舆图北方
——那环绕着北京城、辐射至山东、
河北、河南大片区域的区域,
正是郕王朱祁钰的封地和其影响力最为深远的勋贵、官员势力范围!
“采买凭信…王府小印…”
沈锦棠口中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那张盖着王府小印的“采买凭信”的抄件(她通过特殊渠道第一时间拿到),
此刻就压在她手边,
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金光的磁石。
“仅仅是‘玉魄烛’和‘顺滑脂’专供王府?”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弧度,
金算筹轻轻敲击着舆图上“济宁”的位置。
“太小家子气!这凭信本身,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她猛地坐直身体,寝衣的领口微微敞开,
露出一段细腻的脖颈,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运河,是血,是脉!
以往咱们的‘明光油’、‘顺滑脂’、‘防水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