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废窑那被撬动的青砖,
像极了郡王府贪婪而愚蠢的墓志铭,
无声地记录着昨夜一场失败的窥探。
徐文昭站在熹微的晨光中,
嘴角噙着冰冷的嘲弄,
吩咐陈石头将陷阱恢复原状,
布下暗哨,静待可能再次光顾的蠢贼。
工坊的清晨,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氛围中拉开序幕。
日子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裂解区的粗瓷管道依旧轰鸣,
柳含烟带着工匠们一丝不苟地调整着新一批瓷器的泥坯配方,
苏清珞的药庐里飘散着“排铅饮”的苦涩与草药香。
老王的手愈发稳当,
甚至能帮着搬运一些较轻的耐火砖了,脸上也多了些生气。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但所有人的心头,
都悬着一块名为“京城回音”的巨石。
李烜表面沉稳,每日巡视工坊,指点生产,
但眉宇间那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却瞒不过身边亲近之人。
徐文昭更是化身成了望京石,
但凡有从北边来的车马消息,
他必定是第一个知晓。
郕王府孙管事返京已逾半月,
按脚程,回音早该到了!
莫非…途中生变?
郡王府狗急跳墙,
竟敢截拦王府信使?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
在众人心头萦绕。
就在这焦虑几乎要压垮工坊的宁静时,
一支风尘仆仆的小型马队,
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
悄然抵达了黑石峪工坊门外。
马队护卫精悍,神情肃穆,
打头的却并非孙管事,
而是一位面生的、
同样穿着王府内侍服饰的中年人,
神情略显疲惫。
“兖州黑石工坊李烜接王府回执!”
来人声音不高,
却带着王府特有的矜持与不容置疑。
李烜、徐文昭等人早已闻讯迎出。
李烜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草民李烜恭迎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