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最重风闻,
尤其涉及“豪强欺压良善”、
“断军需民利”,
足以引起陈御史的注意。
这便是她为徐文昭未来可能递上的弹章,
埋下的第一颗种子
——一颗裹着义愤与同情的种子。
***
暮色四合,京城内城肃穆的鼓楼响起沉重的报时鼓声。
都察院高大的门楼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威严而压抑。
侧门旁一条狭窄、
堆满杂物的背巷里,
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褂、
身形佝偻的老门子,
像往常一样,
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
车上堆满了从各房清理出来的、
等待送去归档或销毁的废旧文牍卷宗。
他动作迟缓,眼神浑浊,
犹如只是这庞大官僚机器上一个最不起眼、
即将被淘汰的零件。
车子行至侧门旁专收废牍的小屋门口,
老门子停下来,费力地弯腰,
将车上几捆沉重的卷宗搬下,
随意地堆在门口早已堆积如山的废纸堆上。
就在他搬动最后一捆时,
一个用普通青布包裹、
毫不起眼的长方形册子,
如同泥鳅般滑溜地从他袖口无声无息地滑落,
精准地掉进了那堆等待被处理的废卷宗缝隙深处。
那动作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配合着他搬东西时自然的抖动,
即便是有人盯着,也只会以为是不小心带落。
老门子直起腰,什么都没发生般,
推着空了的独轮车,慢吞吞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只有那本混入废纸堆的册子,
封面上没有任何署名,
只在扉页用极其工整、
却毫无个人特色的馆阁体写着几个字
——《济南郡王王系历年侵田案录(辑要)》。
册子不厚,里面却密密麻麻誊抄着数十年来,
济南郡王府一系在兖州、济南等地,
通过巧取豪夺、挪移界碑、威逼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