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夜风带着刺骨的水汽,
吹动沈锦棠玄色斗篷的下摆。
她站在船头,望着最后一批“甲字绝密”蜡桶被油布苫盖严实、
沉入底舱深处,悬着的心并未落下,
反如压了铅块。
雷豹的“暗度陈仓”之策固然巧妙,
但钱禄这条盘踞运河多年的毒蛇,
其獠牙究竟有多长?
她不敢有丝毫侥幸。
“告诉船把头,”
她声音冷冽如冰。
“若遇险,宁可沉船,绝不容‘甲字脂’落入贼手!”
金镖在她指间翻转,寒芒一闪而逝。
黑石峪工坊,甲字工区的熬制炉火彻夜不息。
陈石头抡杵砸碎煅烧牡蛎壳的闷响,
柳含烟指挥铁轴搅拌蜡液的呼喝,
交织成沉闷却稳定的乐章。
李烜右臂缠着细麻布,灼痛未消,
却强撑着巡视。
苏清珞端着药盘跟在他身侧,
见他查看滚烫蜡锅时下意识将伤臂背到身后,
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李大哥,该换药了。”
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两人回到作为临时指挥所的石屋。
灯火下,苏清珞解开染着药渍的细麻布,动作轻柔。
伤口红肿未消,边缘起了几个晶亮的水泡。
她先用浸了淡黄药汁(黄连、地榆煎煮)的细布小心清洁,
指尖微凉,触感轻柔。
李烜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清香,
混合着玉露生肌膏的清冽气息。
她低垂着眼睫,
专注得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瓷器,
脸颊在灯晕下泛着柔和的暖光。
李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臂上的灼痛似乎被另一种更微妙的感觉替代,心跳略快了几分。
苏清珞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包扎的手指微微一顿,
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薄红,却未抬头,
只低声道:
“莫要沾水,明日此时再换。”
微妙的情愫在药香中无声流淌,
却被更沉重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