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铁匣带来的海天疑云尚未散去,
那块能“烤”出黑油的奇异黑石还攥在李烜手心,
带着地底深处的微温与秘密。
但工坊的生存之迫,
比远海的迷雾更近,更烫!
安远侯的军需如同悬颈之刃,
沈锦棠的商船在运河上虎视眈眈,
王守拙的弹劾如跗骨之蛆。
黑石峪的油砂矿昼夜吞吐,
分馏塔流淌着“无影”的清泉与“磐石”的金液,可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识海中,《万象油藏录》那关于裂解重油、
获取更多“疾风”轻油的图谱,
如同燃烧的烙印,日夜灼烫着李烜的神经。
“李大哥!”
柳含烟的声音打断了李烜的沉思。
她拿着一卷新画的、墨迹未干的厚纸,
小脸绷得紧紧的,鼻尖还沾着一点炭灰,
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与…决绝。
“炉子!裂解炉!我画出来了!”
她将图纸“哗啦”一声铺在李烜面前那张堆满碎石和油样的破木桌上。
图纸线条粗犷,透着股泥腿子工程师的蛮横与实用。
没有精巧的花纹,只有冰冷的尺寸和结构。
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形同倒扣巨瓮的厚壁陶制“反应釜”!
图纸旁标注着触目惊心的尺寸:
内径三尺,壁厚半尺!
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注释:
“特制高岭土混石英砂,三遍阴干,
龙窑猛火三天三夜!宁厚勿薄!”
反应釜顶部,不再是简陋的盖子,
而是一个用数层厚铁板铆接而成的“铁脑壳”!
铁脑壳中央,伸出一根粗壮的导气管。
导气管并非直通,
而是连接着一个同样粗笨、
由无数截薄铁皮管铆接盘绕而成的“冷却蛇管”,
蛇管最终没入一个标注着“深井冷水池”的大坑。
最引人注目的,
是铁脑壳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结构
——一个用厚铁铸成的、碗口粗的短管,
管口被一个沉重的、用杠杆和配重块压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