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玄黑“金炭”的神效和“断魂膏”的变废为宝,
刚带来一丝喘息,
更大的阴影却已悄然合围。
知府吴道宏那声“好自为之”的警告,
如同冰水浇头。
徐文昭伏在破木桌上,
笔锋蘸着沉甸甸的墨,
也蘸着沉甸甸的忧虑。
他面前摊开的,不再是圣贤书,
而是厚厚一摞从府学借来的、
落满灰尘的《兖州风物志》、
《鲁地杂俎》乃至前朝笔记。
他要在故纸堆里,
为工坊的原料困局,掘出一条生路!
陈石头带着一身运河码头的鱼腥水汽,
像头暴躁的困兽在院子里踱步,
枣木棍杵得青石板咚咚响:
“他娘的!查到了!
那船石灰,卸进了城南‘赵记商行’的仓!
赵记背后…他娘的是府城‘万利’钱庄的孙掌柜!
那老狗,跟牛扒皮穿一条裤子的!”
“万利钱庄…孙掌柜?”
李烜眼神冰冷。
牛扒皮倒了,
他背后的蜘蛛网还在!
这网,怕是织得更深、更毒了!
他压下杀意,
目光投向油灯下徐文昭佝偂的背影:
“徐先生,可有收获?”
徐文昭头也不抬,
枯瘦的手指快速翻动着一本虫蛀鼠咬、
纸页发黄发脆的线装书,
封皮模糊,隐约可见《兖州风物志补遗》几个字。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一页,
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有!东家!你看这里!”
李烜和柳含烟立刻围了过去。
昏黄油灯下,泛黄纸页上几行潦草的蝇头小楷:
“…黑石峪,在镇北三十里许。
其山多黑石,性脆如炭,
民尝掘之以为薪,呼为‘石炭’。
然脉细质劣,烟浓火弱,
且掘之深则地气阴湿,
穴壁酥松,动辄塌陷…永乐三年夏,
有匠人掘深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