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烜接过蜡烛,入手沉实。
他走到一盏刚熄灭的油灯旁,
将蜡烛底部在尚有温热的灯碗里蹭了蹭,
沾上一点灯油充当粘合剂,然后稳稳地插在灯盏中央。
取过火折子,吹燃。
橘黄色的火苗,稳稳地跳跃在棉线灯芯顶端!
火光纯净,几乎看不到摇曳的黑烟!
只有一股极淡的、温热的蜡味弥漫开来,
远非牛油蜡烛燃烧时那股浓烈油腻的腥臊可比!
光线稳定而明亮,将周围匠人们惊愕而欣喜的脸庞映照得清清楚楚!
“亮了!真亮了!”
“没烟!真没烟!”
“乖乖…这可比牛油蜡亮堂多了!还不熏眼!”
工坊里爆发出压抑后的狂喜!
孙老蔫不知何时也扶着门框探出头,
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根稳定燃烧的蜡烛,嘴唇哆嗦着,仿若看到了某种神迹的样子。
那根小小的蜡烛,如同一束刺破阴霾的光,不仅驱散了工坊的昏暗,更重新点燃了匠人们心中那几乎熄灭的希望!
“石头!”
李烜吹熄蜡烛,蜡芯顶端只留下一点微小的炭黑。
“备货!把这几天攒下的‘明光油’,还有…这新出的‘石蜡烛’,装二十根!送去悦来居!”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
“告诉胡掌柜,这蜡烛,价比牛油蜡,让他看着卖!”
“好嘞!烜哥儿!”
陈石头精神抖擞,像打了鸡血,招呼着匠人立刻动手装油、捆扎蜡烛。
***
青崖镇唯一的客栈“悦来居”,
门脸不大,却也收拾得干净利落。
此刻正是午后,大堂里只有三两个行商模样的客人就着茶水歇脚。
陈石头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扛着油桶,抱着用干净粗纸小心包裹好的石蜡烛,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胡掌柜!货到啦!”
陈石头嗓门洪亮。
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精瘦的中年掌柜闻声抬头,脸上堆起职业的笑容:
“哟,石头兄弟,辛苦辛苦!快,放这边!”
他指挥着小二帮忙卸货,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陈石头怀里那捆用纸包着的、形状规整的长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