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话里的刺,唇角微勾:
“料?府城沈家,做的就是南北货通渠的买卖。
辽东的豆油,川蜀的桐油,江南的菜籽油…
只要李东家开口,大河里的水有多少,你要的‘料’,就能有多少。”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琉璃似的眼睛紧盯着李烜。
“价钱,好说。
沈家包销!
青崖镇这点小池子,养不出真龙。
你的油,有多少,我吃多少!”
草棚里静了一瞬。
陈石头呼吸都粗了,包销!
原料管够!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柳含烟却蹙紧了眉,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工具皮囊上。
“什么价?”
李烜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市面桐油,一升十五文。”
沈锦棠报得飞快,指尖在虚空中一点。
“你这油,好!我沈家出…十八文一升。”
她看着李烜缠满布条的手指。
“李东家是聪明人。
省了你零卖之苦,也省了压货之忧。
这价,公道。”
十八文?
陈石头差点跳起来!
他们零卖能卖到二十五文!
这姓沈的嘴一张一闭,就砍下去快三成!
“公道?”
李烜扯了扯嘴角,牵动脸颊未愈的燎泡,笑容有点冷。
“沈老板的算盘珠子,打得山响。
十八文一升,刨去你运油来的脚钱,
再刨去我炼油的火耗、人工、损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针。
“沈老板是来做善事的?”
沈锦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那点玩味却更浓了。
她没接话,端起柳含烟刚倒的那碗粗瓷碗水,碗沿豁口,水浑浊。
她看也没看,只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放下。
“火耗?人工?”
她轻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像带了钩子,直往李烜身后那简陋工坊的核心区域瞟。
“李东家那几座土炉子,瞧着笨重,
却能把腥臭烂油点石成金…这本事,才是真金白银。
十八文,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