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烜不动声色。
“高见谈不上。”
沈月花轻笑,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丝帕,掩了掩鼻尖并不存在的油烟气。
“合作。我沈家出银子,出铺面,出人手,
帮你把这‘明光油’铺到府城,
铺到运河码头!利润嘛…好商量。”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李烜看着眼前这张巧笑倩兮的脸,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牛扒皮油腻的胖脸和王师爷阴鸷的三角眼。
资本…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沈家的“合作”,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体面、也更贪婪的吞噬方式。
“沈姑娘好意心领。”
李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工坊虽小,暂时还转得开。这油,姓李,也只能姓李。”
沈月花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哦?李公子胃口不小,也不怕噎着?”
“噎死,也比被人连皮带骨吞了强。”
李烜扯了扯嘴角,目光越过沈月花,
投向工坊中央炉火最旺处。
柳含烟正踮着脚,指挥两个匠人调整一根新盘上的陶管角度。
跳跃的火光映着她沾着油污却异常专注的侧脸,
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没入粗布的衣领。
陈石头扛着一大袋草木灰,
闷头从旁边冲过,差点撞到人,
引来柳含烟一声清脆的呵斥。
徐文昭站在角落,看着手中的账本,
眉头紧锁,似乎在计算着惊人的损耗与成本,
时不时抬头看看混乱的工坊,又看看李烜,眼神复杂难明。
粗陋的陶缸里,清亮的“明光油”汩汩流淌,注入木桶,被等候的伙计抬走。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的碱味、油品的温润气息、汗水的咸腥和炉火的燥热。
这一切,混乱、粗粝、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却又充满了野蛮生长的澎湃力量!
沈月花顺着李烜的目光看去,
红唇微抿,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那就拭目以待,看李公子如何用这泥巴管子,熬出个金玉满堂。”
她优雅转身,裙裾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