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珞素衣的背影消失在院门,
留下清冽药香混着冷凝管破裂的焦糊味。
李烜拄着棍,盯着地上竹管残骸,指尖新药膏的凉意直透心底。
“锡?铜?陶管拼接?”
他咀嚼着苏清珞的话,
识海《万象油藏录》图谱上金属曲管的冷光旁,
【复合陶土】的虚影标记微微闪烁,
却灰暗不明。
材料易得,工艺呢?
“东家…”
柳含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异常坚定。
她蹲在竹管碎片旁,手指捻起一块沾着油污的陶罐残片,
又抓起旁边挖来的、带着韧性的黄胶泥。
“俺…俺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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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角落,成了柳含烟的战场。
陈石头吭哧吭哧搬来几筐筛得极细的黄土和河沙。
孙老蔫佝偻着背,用他那把豁口瓦刀,
小心翼翼地刮取着新采集来的、粘性极强的红胶泥。
柳含烟则像面对最精密的绣活,
将黄土、河沙、红胶泥按不同比例混合,加水,
那双覆着薄茧的手在泥团里反复揉捏、摔打、感知。
“沙多了,太散…胶泥多了,干了准裂…”
她喃喃自语,鼻尖沁出汗珠,眼神专注得发亮。
李烜拄着棍,默默看着。
识海中图谱虚影明灭不定,
却给不出精确配比。
这是属于匠人的直觉战场。
终于,一团黄中带褐、质地均匀、韧性十足又不失硬度的泥团在她手中成型。
她用手指用力一按,泥团缓慢回弹,留下清晰的指印边缘光滑。
“成了!”
柳含烟眼睛亮得惊人。
没有现成的模具,更别提弯管工具。柳含烟就地取材。
她选了一根手臂粗、笔直光滑的硬木棍做芯轴,仔细涂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防粘。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如同最虔诚的塑像师,
双手捧起一大团揉好的泥,稳稳地、均匀地裹上木芯轴。
泥层不能太厚,否则烧不透;
不能太薄,承不住热汽冲击。
全凭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