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地庙的阴风卷着猛火油的刺鼻味儿,刮过赵四瘫软如泥的身体。
李烜涂满锅灰的脸在月光下如同索命阎罗,
陈石头手里那锭沾着油污的牛家碎银,
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赵四灵魂都在冒烟。
“写。”
李烜的声音比夜风更冷,
一截烧焦的木炭和半张皱巴巴的黄麻纸扔在赵四面前。
“把你如何收牛扒皮的银子,
如何往老子的油里掺屎下泥,
一五一十,给老子写清楚!画押!”
赵四抖得握不住炭条,涕泪糊了满脸:“李…李爷…饶…”
“写!或者老子帮你选块风水好的坟头!”
李烜脚尖踢了踢地上那滩散发着致命气息的猛火油。
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赵四趴在地上,手指哆嗦着,
用炭条在那粗糙的黄麻纸上,
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罪状,
字迹如同鬼画符,混杂着泪水和污泥。
最后,蘸着自己脸上的血(被陈石头揪着头发按的),
在名字上按下一个鲜红刺目的指印。
陈石头一把扯过认罪状,
连同那三两脏银,用块破油布仔细包好,
塞进怀里,像藏着一把淬毒的刀。
李烜一脚踹在赵四屁股上:
“滚!再让老子在青崖镇嗅到你的味儿,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赵四如蒙大赦,连滚爬爬,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连头都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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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熹,青崖镇中心的十字街口,
赶早市的人流渐渐汇聚。
卖菜的、卖早点的、挑担的货郎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突然!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哐哐哐”地炸响!
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众人惊愕望去。
只见十字街口那棵老槐树下,
陈石头涨红着脸,抡圆了胳膊,正死命敲着一面破锣!
他旁边,李烜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棍,静静站着。
脸色依旧苍白,
胸口缠裹的布条在晨光中刺目,
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