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姐!就西头卖豆腐的翠花!”
陈石头眼睛更亮了,手舞足蹈地比划。
“牛二那王八蛋带人捣乱,摔了俺一个碗!
是翠花姐站出来,指着牛二鼻子骂他眼红心黑!
还…还买了俺的油!
说要是好使,以后她家豆腐坊的灯油都包给咱!”
他语气里充满了崇拜和一种隐秘的欢喜。
“翠花姐…真厉害!跟画儿里的人似的…说话也好听…”
看着陈石头提到翠花时那副魂不守舍、脸泛红光的傻样,李烜哪能不明白?
这傻小子,春心动了。
他哑然失笑,刚想调侃两句,
陈石头脸上那梦幻般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
兴奋劲儿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
“咋了?”李烜皱眉。
陈石头搓着衣角,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失落:
“就是…就是后来…翠花姐走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学着翠花当时的语气,惟妙惟肖。
“‘油是不错…就是跟着个瘸子捣鼓这些没名堂的玩意儿…唉…没个正经营生…’”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不甘,像只淋了雨的大狗:
“烜哥儿!咱…咱这炼油…咋就没名堂了?
咋就不是正经营生了?咱赚到钱了!比扛大包强多了!”
他指着席子上那堆铜钱,像是在证明。
李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幽深。
翠花的话,像根细小的刺,扎破了一点刚刚升起的温情泡沫。
在这青崖镇绝大多数人眼里,
他李烜就是个克死爹娘、被山火烧残的“灾星”,
他捣鼓出来的东西,再亮、再好,也是“奇技淫巧”、“没名堂的玩意儿”。
偏见如山。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陈石头失落的脸,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凝:
“石头…别人…爱说啥说啥。”
他目光转向墙角那两个空荡荡、曾经装满腥臭劣油的粗陶坛子,
又缓缓移到席子上那堆沉甸甸、沾着汗水和希望的铜钱,一字一顿:
“油…亮不亮?”
“钱…真不真?”
“路…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