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声盖住了外面的动静,直到韩湛走到门前,慕雪盈才惊觉他回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夫君回来了。”
韩湛看见她被炭火温暖,微带着绯红的脸庞,火盆边烤着两只橘子,几段甘蔗,当窗放一只湖田窑的影青薄胎梅瓶,瓶里插着一支横斜旁逸的红梅,开了一两朵,藏在满室暖香里,不易觉察的香气。
她好像不怎么容易受外界的干扰,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况,总能让自己过得舒适惬意。
“冷不冷?”慕雪盈伸手替他解外袍,袍子微微发潮,是沾了雪的缘故,他眉毛上也有,被屋里的暖气一烘,化成细细的水珠,映着灯火,一闪一闪。
韩湛退开,自己解下来挂了,没有说话。
慕雪盈觉察到他不露声色的冷淡,这两天他明明已经接受了她替他解衣,也就让此时的拒绝显得分外蹊跷。“夫君。”
韩湛回头,她柔软的身体向他贴过来,指尖在眉尾处一拂,拭去那里的雪水:“很疼吧?”
韩湛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眉尾处的伤疤,很疼吗?应该是吧,但当时战情正急,根本无暇顾及,激战结束后他才倒下,昏迷了大半个月,险些丧命。
应该很疼吧,只不过当时是什么感觉,自己也记不清了。
迈步往净房去,唤着丰年:“取换洗衣服来。”
慕雪盈猜他是要洗澡,忙道:“夫君,我去取吧。”
“不必。”韩湛走进净房。
“那么我去备热水。”慕雪盈跟进来,净房备了洗漱的热水,但他要洗澡的话,肯定是不够的。
“不必,”韩湛抬眼,“你出去吧。”
背转身解衣,耳边听见衣摆窸窸窣窣的动静,她默默退在了门外。
眉尾处有点热,是她手指残留的温度,韩湛低垂眉睫,不知第几次想起黄蔚的话,韩愿私下里见了她。是为了傅玉成,她求韩愿打听傅玉成的事。韩愿表现得那么讨厌她,却起早贪黑,到处为她打听消息,而她。
宁可偷偷去求韩愿,却一个字也不曾问他。
拎起水捅,哗一声倒下来。
门外,慕雪盈闻声回头,透过门缝,看见他高举出屏风外,肌肉紧实的麦色手臂,水珠跳跃着自手肘滚落,鼓胀的二头肌让人蓦地想起那夜似被钢铁禁锢,丝毫动弹不得的感觉,心里砰地一跳。
随即又意识到,屋里没有没有热气,他用的是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