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一党的倒台,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久久不散。长春宫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地位更胜从前,但深宫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
一种微妙的气氛开始在后宫弥漫。
起初只是些窃窃私语,在宫人聚集的角落,在妃嫔偶遇的廊下。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病重那些日子,苏才人可是衣不解带地伺候,连夜里都歇在娘娘榻前呢……”
“何止啊,我有个同乡在长春宫当差,说瞧见苏才人给娘娘梳头时,那眼神……啧,黏糊得紧,可不像是寻常主仆。”
“可不是嘛,为了皇后娘娘,连折寿祈福都敢做,这哪是忠心,怕是……”
话语到此便暧昧地停住,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更有甚者,开始翻出旧账:
“你们还记得之前苏才人偷藏皇后娘娘头发的事吗?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这些流言,如同潮湿角落里滋生的苔藓,悄无声息地蔓延。它们并不尖锐,却足够阴毒,带着一种暗示性的污秽,玷污着那份在绝境中产生的、不容于世的真情。
苏落最先察觉到这些风言风语。她去内务府领取份例时,能感觉到那些太监宫女恭敬表面下隐藏的异样目光;与其他低位妃嫔相遇时,对方行礼问安后那迅速交换的眼神,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心上。
她并不十分在意自己名声受损,却无法容忍任何人玷污她与娘娘之间那份纯粹的情感,更怕这些流言会伤害到娘娘凤誉。
“娘娘,”这日,她为沈清凰斟茶,犹豫着开口,“近日宫里……有些不好的闲话。”
沈清凰接过茶盏,眼皮都未抬:“哦?说什么了?”
苏落抿了抿唇,低声道:“无非是……议论臣妾与娘娘过于亲近,有违宫规……说些……污秽不堪的揣测。”
沈清凰吹了吹茶沫,语气平淡无波:“由他们说去。”
“可是娘娘……”苏落有些急切,“他们污蔑娘娘清誉……”
“清誉?”沈清凰终于抬起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落儿,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来,并且活得痛快,比那虚无缥缈的清誉重要得多。”她放下茶盏,拉过苏落的手,轻轻拍了拍,“本宫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宵小之辈几句嚼舌?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沈清凰眼底却掠过一丝寒意。她可以不在意自身,却不能容忍有人将肮脏的手伸向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