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静心之处,不是给你们嚼舌立威的地方。”沈清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李嫔,你位份较高,更应谨言慎行,为后宫表率。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李嫔脸色一白,赶紧叩首:“臣妾知错,请娘娘恕罪!”
“都退下吧。”沈清凰似是倦了,轻轻咳嗽两声,不再看她们。
“是,臣妾/嫔妾告退。”李嫔等人如蒙大赦,慌忙起身离去,不敢多留一刻。
苏落却仍跪在原地,一时忘了起身。她仰头望着那位高贵的皇后,看着她因病而显得脆弱,却又因身份而无比强大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皇后,也是第一次,有人在这冰冷的宫墙内,为她主持了一次公道,哪怕或许只是皇后顺手为之。
沈清凰准备转身离开,目光掠过仍跪着的苏落,脚步微顿。
“你也起来吧。”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落这才回过神,连忙谢恩起身:“谢娘娘。”
许是起得急了,抑或是心情激荡,她身形微晃。一旁的宫女锦瑟下意识要扶,沈清凰却已微微抬手,虚虚一挡,止住了锦瑟的动作。她只是看着苏落,淡淡道:“在宫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想不被欺负,自己需得立得住。”
说完,她便扶着锦瑟的手,转身缓缓离去,再未多看苏落一眼。
秋风拂过,卷起几片梧桐落叶,落在她逶迤的裙摆之后。
苏落怔怔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梧桐径的深处。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个被踩脏的香囊,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紧紧攥在手心。
方才皇后看她那一眼,虽冷淡,却并无轻视与恶意。那句“自己需得立得住”,更像是一句敲打,而非训斥。
那一刻,苏落觉得,这深宫里所有的繁华与倾轧,似乎都远去了。她的眼里,只剩下那道清冷、病弱,却在她受辱时给予她一丝庇护的身影。
自那日后,苏落的生活似乎并无不同,依旧低调谨慎。但有些东西,已然悄悄改变。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留意所有与凤仪宫、与皇后相关的消息。她知道皇后娘娘素有咳疾,入秋后便容易复发,且病症缠绵,常年服药。她知道皇后喜静,不爱热闹,常常独自在凤仪宫的梧桐树下看书。她知道皇帝甚少去凤仪宫,皇后看似尊贵,实则孤独。
每多了解一分,她心中那份由感激滋生出的关切,便更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