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年的三月初一,北京城到底还是没能彻底暖和起来。
早晚的寒风刮在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凛冽的刺骨。
紫禁城巍峨的宫墙内,气氛更是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
自打西苑那位鹤岑**预言“宫闱之南,
三月初有回禄之灾”后,内官监、兵马司的人就忙得脚不沾地。
宫城南边仁寿宫、清宁宫一带,但凡是带顶的殿宇,甭管住没住人,角角落落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油灯烛台一律换成最稳妥的,香炉熏笼有半点火星子嫌疑的都被请了出去,
殿宇四周更是密密麻麻摆满了大水缸、沙土堆,
值守的太监宫女轮班盯着,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这阵仗,惹得宫里宫外议论纷纷。
“瞧瞧,这阵势,至于么?
一个道士的胡话,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嘿,你可别这么说,前头西北边关那事儿,不就让那位**说着了?”
“那是碰巧!宫里头走水(失火)的事儿,哪年没有一两回?
他蒙也能蒙个大概齐!”
“慎言,慎言!没见皇爷都信了么?”
朝堂之上,暗地里等着看笑话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一日,恰逢常朝。
百官序立,山呼万岁。
礼毕,几位大臣出班奏事,说的都是些钱粮赋税、河道漕运的老生常谈。
龙椅上的嘉靖帝听着,有些心不在焉,
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时不时瞟向殿外阴沉沉的天色。
眼看就要散朝,礼部都给事中钱梦皋忽然轻咳一声,手持玉笏,出班奏道:
“陛下,臣近日闻听,宫中因一道士之言,大肆更张旧制,增设防火之备,扰得宫人不安,内廷不宁。
臣以为,天象幽微,岂是凡俗可妄测?
若因虚妄之言而劳民伤财,恐非圣君所为。
且万一……届时并无灾异,岂非徒惹天下人笑话,有损陛下圣明?”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陛下您被那道士忽悠了,
这么折腾纯属瞎忙活,到时候屁事没有,看您怎么下台!
他这一出头,几个依附他的言官也立刻跟上,
你一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