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宅就像个巨大的、缓慢运转的磨盘,
无情地碾磨着里面每一个下人的时间和精力。
苏惟瑾靠着后山急救挣来的那点“巨款”,
胆战心惊地摸到后门,
趁着守门老仆打盹换岗的间隙,
用五文钱巨资从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那儿
换了一支最便宜的毛笔和一小沓质量稍好的毛边纸。
剩下的铜板和一个鸡蛋,
他藏得严严实实,
那是他最后的战略储备。
至于另一个鸡蛋,
在那天晚上就被他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
细细咀嚼咽下了肚。
天知道,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尝到荤腥(虽然只是鸡蛋),
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那点蛋白质带来的暖意,
支撑他又熬过了两个饥肠辘辘的夜晚。
但储备粮很快消耗殆尽,
张家的伙食依旧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
和硬得能崩掉牙的杂粮饼子,
偶尔飘着几根看不见油花的咸菜丝。
苏惟瑾正在长身体,
又日夜耗神读书,
那点热量摄入简直杯水车薪。
他饿得眼睛发绿,
看书房里那红木桌子都像块巨大的红糖糕,
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
这日晌午后,
他刚有气无力地扫完书房院子,
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阵阵发黑,
只好靠着廊柱缓缓滑坐到地上,节省体力。
肚子里的鸣响如同闷雷,一阵紧过一阵。
“哎,那小九…对,就是你,过来一下。”
一个略显苍老却温和的女声从月亮门那边传来。
苏惟瑾抬起头,
看见厨房负责洗刷的陈婶正探出半个身子,朝他招手。
陈婶约莫四十多岁,
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
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
用一根木簪固定着。
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但眼神很慈和,总是带着点愁苦,
却又透着善良。
记忆里,这是张家为数不多不会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