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身上特有的兰花的清香随着那帕子钻入鼻腔,是他从前每日都会闻到的味道。
裴淮瑾眼眶发热,哑声道:
“帕子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不必了——”
沈知懿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挽至耳后,瞧着他,试探般唤了声“裴淮瑾?”
忽的一阵风吹过,那轻轻的一声夹杂在干燥冰冷的风里。
她用的是疑问的语句。
那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轻轻溢出,让裴淮瑾的身子猛地一僵,一股滚烫酸涩的热意直冲眼眶。
明明从前她一口一个淮瑾哥哥的唤着,他从不觉得有何不同,直到此刻失去了,才觉出珍贵。
裴淮瑾喉结滚了一下,紧得发疼,“嗯。”
沈知懿小心翼翼走上前小小的半步,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裴淮瑾亦压着眼帘,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企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熟悉的情绪。
但沈知懿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那年他将她从梅花树上接下来那一瞬间,除了警惕和好奇,再看不到有一丝曾经的痕迹。
沈知懿许是脑袋又开始疼了,轻轻皱了皱眉,收回打量他的目光。
“我知晓你叫裴淮瑾,我听到他们都这样叫你。”
少女的语气还是带着天生的娇,糯糯的语气同以前在窗口喊他“状元郎”时一样。
好半晌,裴淮瑾应了声“是。”
他紧盯着她,攥紧了双拳,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裴淮瑾作为曾经的大理寺少卿,判过的案子数不胜数,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会站在甘州客栈的露台上,等待沈知懿的审判。
是生是死,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少倾,沈知懿开了口,语气平静:
“之前曾经有一日,我口中无意识唤出过你的名字。”
裴淮瑾神情猛地一僵,眼底复杂的情绪下涌起一丝希冀,呼吸变得很慢,生怕错过她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接下来,那姑娘平淡而坦然的语气就彻底打破了一切。
她扯了扯唇角:
“我想我从前应当是认识你的,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忘记了你,那我想以前你在我生命中应当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对谁说话都是甜的,唯独对他,说出的话比陌生人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