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身影跪在雪地上小小一团,脆弱得却像是连一片雪花的重量都承担不了。
裴淮瑾垂在身侧的手蓦的一紧,视线落在那少女身上,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无端的慌乱。
那种脱离掌控的心慌令他烦躁地蹙了蹙眉心,赶在长公主开口前冷声开了口:
“楚鸿,将沈氏带回海棠苑——”
沈知懿猛地抬头,深深地看了裴淮瑾一眼,而后朝着长公主膝行过去,求道:
“妾身乃沈氏罪人,不配为裴府妾室,求夫人将我送出府,求夫人准我出府……”
少女苍白的脸上的指痕触目惊心,雪地里她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跪痕。
裴淮瑾的眼睫上落了雪花,他直直盯着沈知懿,额角青筋暴起,压着声音一字一顿从齿缝中沉声道:
“派人盯着她,一步也不许她离开。”
沈知懿的脸“唰”的一下变白,抬眸泪眼盈盈望向他,漉漉乌黑的眸中似绝望似控诉,哀切得比这风雪交加的深冬还要凄凉。
裴淮瑾腮骨紧了紧,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同其余人一道离开了湖边。
沈知懿盯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提了提唇角笑了一声,而后一声接着一声,笑着笑着眉心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鼻尖一酸眼泪无声滚落。
她瘫坐在地上,好似再感觉不到雪地的冰凉一般,怔怔看着眼前一片杂乱的脚印渐渐被白雪所覆盖,最终了无痕。
好似抹去了曾经的印记,这些就不存在一般。
沈知懿低头用冰到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抓起一团雪,看它们在通红的指尖被风吹散。
她敛眸,肩膀压抑着一颤一颤的,呜咽声和进了风里-
裴淮瑾将秦茵送到正轩堂后,就被裴老爷子叫去了。
他一进屋就听见裴老剧烈的咳嗽声。
裴淮瑾眉头一皱,大步进到内室,“祖父的风寒怎的这般严重了?”
裴老边咳边挥了挥手,喝下老管家递来的水后缓了缓平息了下来。
“不碍事,身子没往年好了,这风寒自然久一些。”
前几日变天祖父染了风寒,本都快好了,谁知也不知昨日怎的突然又严重了起来。
裴淮瑾亲自服侍着裴老爷子用了药,又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放碗的时候,听祖父在身后问道:
“听你父亲说,你欲要推迟同秦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