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的伤口便越发衬得狰狞。
他不自觉皱起了眉,沉沉的嗓音滚过喉咙:
“回去让春黛给你将伤口料理了,再走。”
沈知懿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打量着他。
他很少穿红色一类的衣裳,这身绯色的官服张扬大气,穿在身上衬得他五官俊美而深沉,同从前的清冷很不一样。
沈知懿像是看不够似的,视线越过飘飞的大雪,细细描摹着他的每一寸容貌。
裴淮瑾心中一紧,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莫名涌上心头。
他攥了攥手心,“你……”
“淮瑾哥哥——”
沈知懿打断他的话,风雪交加中,她深深望向他,慢慢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意:
“一年前沈府被抄家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裴淮瑾手背陡然鼓起青筋。
他的呼吸渐深,胸膛压抑地起伏着,看向她的眼神一层一层地沉了下来。
沈知懿却是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飞雪从她的脸上漫过,少女的笑容轻得像是随时会飘散。
他听见她轻笑着说:
“有时候想想,倘若那时候死在沈府被抄家那日也挺好,至少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只是如今……他们都已经不等我了吧。”
爹爹阿娘还有两个兄长,他们死在一起,一起去了黄泉路,为何徒留她一人在这世间多受一年的苦。
他们不要她了么?是嫌她从前太过任性,所以不愿意等等她了么?
沈知懿瞧着远处扑簌簌落下的雪花,眼底盛着比雾蒙蒙的天空还要灰暗的颜色。
裴淮瑾默然地注视着她,眸光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突然有种想紧紧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
厚重的雪花落满了他绯色的官服,他负在身后的蜷起又松开。
良久,裴淮瑾沉沉开口,带着喉咙紧绷过后的沙哑:
“去寺里静静心,于你也有好处,若你今后还知安分守己,我会接你回来。”
沈知懿低头,似是勾了下唇角,并未再同他说一句话,无声行了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淮瑾盯着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片刻后才抬头看去,那抹纤细孱弱的身影已渐行渐远被茫茫雪雾所遮掩。
冷风四起,吹动他的袍角,苏安撑着伞上前来,低低唤了声: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