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黯,海棠苑没有掌灯。
沈知懿抱臂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对面的墙上月影缓慢地游走。
她想起来今日那周大夫的徒弟对她说的话:
“血竭已经有了消息,是南边的商队带来的,不过也仅此一棵,价格昂贵不说还重金难求,我师父让娘子在裴府中静待消息,若是能确定血竭的消息,怕是……还得劳世子爷出面。”
沈知懿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本该高兴才对,却又似乎高兴不起来。
仿佛本就预知也早就默认了自己的死亡,面对突如其来的生机,便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的虚浮之感。
或许……是没了什么活着的期待吧。
她其实本来是想回京后便离开裴府的,可如今周大夫说血竭一事还需要裴淮瑾亲自出面,她又不得不留下来。
沈知懿咬了咬唇,想起今日碰到谢长钰的画面。
其实从前,最初的时候,她与谢长钰并非如现在这般势同水火。
只是从前年少,不知怎么处理炽热的感情,便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
那时候谢长钰向她表白心迹,她慌不择路开门想逃,却被谢长钰压在门上强夺去了初吻。
后来她也用最极端的恶语去伤害谢长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的中秋,她摔了他亲手雕刻的玉簪,同他分道扬镳。
谢长钰第二日就奏请圣上申请了外放。
后来第二年沈家出事,等到谢长钰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裴府里的沈姨娘。
那时候沈家刚出事,她缩在裴府一角,心中偏执又绝望,恨极了所有人。
连翻墙来找她的谢长钰她都恨。
所以当谢长钰红着眼眶质问她为何不等他的时候,她挑了多少捅心窝子的话,自己都记不清了。
近十年的青梅竹马,他们彼此都太了解,沈知懿知道什么话最能让他痛。
她偏执地发泄着,看着谢长钰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不知是在报复谁,心里既痛快又疼得快要窒息。
但唯独那种疼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才能让她短暂地忘记沈家已经没了这件事。
后来谢长钰不死心,又来过裴府几次。
直到最后一次,他来的时候碰到了裴淮瑾……
沈知懿知道他在窗外,所以她当着裴淮瑾的面,解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