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到了后半夜,运河之上飘飘渺渺起了一层夜雾,迷蒙了月色,驱散了火光。
在那雾气之后,一个巨物正在悄然靠近。
温月惭眯了眯眼。
那是一艘极为高大的船,大半身形都浸没在黑夜里,只露出一个船头,像是从层层乌云中探出的龙首。
卫陵愈发看不清事情的走向:“朝廷的人?”
温月惭转过身:“先走。”
舢板被水流推着往前,温月惭蹲坐下来:“太子殿下已经先行离开,两岸是他留下的人。”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玉药,指向天空,一道光辉从她手中脱出,在上空炸开。
如同唤醒了巨兽,两岸的箭矢如同一片火雨,密密麻麻地朝杜乔的船队浇淋而去。
卫陵皱眉:“殿下的船队没有这么多人。”
“疑兵之计。”
温月惭被火光刺了眼,抬袖遮挡:“前面多为兵士,后方以草人装扮混杂其间,从河上看过去真假难辨。我又派了陈穹嘉在前处燃烟放火,伪造水匪遇袭之象。只要火箭真的射到杜乔船上,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只得相信京都贵人是真的要弃他。”
“那前方那艘船呢?距船队遇袭也才不过一天,即便是殿下先行求援,水驿与京都,都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卫陵看向温月惭:“是你安排的。”
女子放下袖子,目光幽深:“还真不是。”
水流湍急,那艘船只的面目在温月惭眼中愈发模糊。她无力挣扎,只得被水流冲刷下去,而河中鱼群却势如破竹,逆流而上。
它们企图穿破激流的围碍,可是当最后一片波纹在眼前荡漾开来,却只得被大鱼吞吃入腹。
杜乔极力躲避着两岸飞来的火箭,看着前方逐渐显形的楼船,进退两难。
他看着楼船上那抹黑色的身影,咬紧了牙。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群小鱼。
楼船后船队浩浩荡荡,气势如虹,顷刻间驱散雾气,船头少年的面目霎时清晰。
墨发高束,额前碎发扫过凌厉剑眉,内里玄色暗竹纹直裰束出宽肩窄腰。
庆王世子,魏羿。
他垂着眼眸,看着前方福船和沙船摆出的阵型,如同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雉兔。
侍婢从船舱中掀帘走出,在魏羿身后福身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