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屠菊英独自一个人开始了与李家全家人的暗中对抗。
她变得比以前更谨慎也更小心,不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她都尽量只吃自己经过手的东西,实在做不到的情况下,她情愿忍饥挨饿;睡觉的时候她会用椅子顶着门,下楼出门的时候,她则总是小心翼翼,情愿走得又慢又小心。
或许是因为就像李福全说的那样,胎儿的月份还小,还有时间,也或许是因为李家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庙前村里的干部,城里的医疗关系并不是很好打通,所以李家这段时间的氛围诡异的平静,只有屠菊英的婆婆还在不断地往家里领各种巫婆神汉,目的只有一个,弄清楚屠菊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屠菊英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因此也不声不响地配合,结果就是这些人一人有一套自己的讲法,彼此都无法说服。他们有的说酸儿辣女,看屠菊英怀孕以后的口味变化,肚子里怀的肯定是男孩子;有的则盯着屠菊英的肚子看个不停,言之凿凿说她肚子圆圆的,怀的肯定是女儿,只有肚子尖尖的才是儿子;有的开坛做法一番,抹着满头大汗说没问题了,不管原本是男是女,经过大师的法术加持,女的也变成男的了;有的甚至带着三四岁的小孩来,说这是灵童,眼睛最亮了,孩子说是女的就是女的,是男的就是男的,结果孩子大概在家里吃坏了肚子,当场尿了一裤子哇哇大哭起来,啥也没瞧出来。
日子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前进,终于有一天,李福全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对屠菊英说,已经托人排上了号,后天就去城里找大夫用德国进口的仪器直接瞧。
那个时候,屠菊英的孩子已经将近六个月,到了如果拿掉孩子必须引产且对产妇一定会造成伤害的阶段。那天早晨天蒙蒙亮,屠菊英就被李福全催着起床,强行带去了码头。
要去城里,必须要过洛水,此时明明已经是夏天了,但屠菊英的记忆光影中那一天却是冷风刺骨的。她站在河边,被李福全紧紧捏着手臂,被迫安静地等待摆渡的轮船慢慢从对面驶来,要载她去往一个不知是吉是凶的未来。
她突然就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扛在肩头,去看唱戏的表演的年华。那时候她为了舞台上的喜怒哀乐牵动小小的心灵,时而悲伤时而喜悦,一开始总是忍不住的提心吊胆,等到发现舞台上呈现的最终结局往往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时候才大大的松一口气,此后再看戏,虽然还会因为剧情心情跌宕起伏,但总隐隐有种希望,觉得到得最后,老天爷一定会惩罚坏人,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