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猛地攥住他的手扳到嘴边,重重一口咬下去。
嘶一声,裴恕吃疼:“放肆!”
虎口处立刻见了血,她低着头只管咬住不放,咻咻的呼吸声,似一只暴怒的小兽。裴恕看见她眼梢的水色,不知是融化的雪,还是别的什么,这让他的心突然有点抽疼,沉默着,任由她咬着。
王十六拼着全力,丝毫不曾留情。恶劣的情绪似乎突然找到了出口,起初是为了摆脱他,到现在,纯然是想破坏,想反抗,想做点什么,打破这让人窒息的一切。
舌尖尝到了血的甜腥味,让人恶心,又让人痛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宣泄着,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对这世界不公的痛恨。
腰间一紧,裴恕揽住她,穿出长廊,躲去墙后。
王十六余光瞥见几个侍婢捧着被褥等物往灵堂去,是赶去服侍王焕的,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口。
裴恕低眉,看见手背上深深陷进去的牙齿印,上牙左右两边是尖的,她有两颗虎牙。
思绪一霎时缭乱,那夜她咬他的唇,是不是,也曾留下这样尖尖的两个齿痕?
在复杂的情绪中,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蔽住她。
王十六嗅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夹在酒香里,分外浓郁。这样的温暖充实,属于活人的感觉也让她痛恨,甚至有一刹那让她生出恶毒的念头,为什么,死的是薛临,不是他?
在强烈的破坏欲望中,又是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下雪天地上湿滑,侍婢们走得慢,许久了,还是在视线范围内,
裴恕在沉默中,紧紧搂着王十六。
她是在报复他。平心而论,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彼时他与王焕敌对,她是王焕的女儿,她先是冷若冰霜,后来又突然豁出命来帮她,这般行事,任谁都会生出戒备。也许他错在,不该在三军阵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那样难听的话拒绝她。
还有就是那夜,他不该在亲事敲定之前,要了她。
她恨他,报复他,也许与那夜有关,她再怎么肆无忌惮,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也是无措,而他又是隔了那么久之后,才过来提亲。
这大半个月里,她大约是辗转反侧,心里片刻也不能安稳吧,也就怪不得,她这样恨他,想报复他。
心中生出歉疚,掺杂着怜惜,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阿潮,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