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吟吟道:“阿婵,我方才见你似乎多看了卫七几眼,不若带他回去伺候。”
“姑母,我——”
姜容婵望着膝行上前,跪在脚边的蓝衣少年,半晌说不出话。
那一袭蓝衣宽大到不合身的地步,腰带束紧后,细腰宽肩格外惹眼,兼之特意做旧泛白的布料,不似面首,倒似落魄读书人家的小公子。
寿安当初买下他,就是看中这带着书卷气的可怜。
卫七伏于地面,额头触碰公主鞋尖,哪怕看不见,也知抵着额头的冰冷物什乃蓝田美玉。
他哽咽着。
“奴自从来长安,便日夜思念楚地风光,今日见殿下,一时思乡,竟泣涕不已。”
姜容婵眼神微动,“你起来说话,你是哪里人?”
“回殿下,是南郡人。”
寿安闻到一丝动摇的味道,笑道:“啊呀那不就在高阳国治下,真是颇有缘分。”
话音落下,皇帝牙关紧咬,忍不住想摸腰间佩剑。
曲意逢迎的卑鄙小人,配不上他阿姐。
姜云翊倾身,死死盯着那只碰到女人裙摆的手,眼底冷然,淡声道:“抬头。”
卫七心底一喜,口中恭维之语还未出口,便听见皇帝道:“你读过书?”
闻言,卫七忍不住瞥向姜容婵,低低道:“承蒙先高阳王心慈,给回乡的士卒不少银钱,家父便让奴读些书,可后来家父病重,辗转来长安求医,就……”
他说着说着便要落泪,一滴泪珠落在女人裙摆上。
姜云翊眼皮一跳,终于控制不住呼吸。
什么脏东西也往她身上抹?装模作样的贱人,南郡的少年千千万,难不成都要进他阿姐府上。
是了是了,姜容婵最吃这一套,她可怜路边的猫儿狗儿,见着了便摸一把,然后带回家。
那些杂毛畜生带回去就罢,眼前这个……可是要爬床的。
耳畔却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倒也是命途多舛。”
姜容婵垂眸,想着府中是否缺人手,或者高阳的王宫是否还缺人。
她默默思索,却听见皇帝笑道:“此人眉眼有几分像齐王兄,姑母费心了。”
寿安脸上笑意被冻住,满殿炭火也捂不化。
谁不知道姜容婵当年与齐王走得近,京中一度传闻长乐公主与其父旧部,更属意母家羸弱的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