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那面带来诅咒的镜子,像一个在深海中行走的幽灵,无声地飘过空旷冰冷的殿堂。沉重的橡木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墙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个孩子曾经奔跑时留下的、微弱而虚幻的暖意。那暖意早已消散,只留下更深的冰冷,刺痛着我的神经。
通往地窖的石阶盘旋向下,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陈年木头的腐朽气味。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我的影子拉长又扭曲,投在粗糙的石壁上,像一头伺机而动的怪兽。
地窖深处,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东西。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昏暗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诱人的深红。饱满的弧线,光滑的表皮,像凝固的、最醇厚的血液。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致命甜腻的香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钻入鼻腔,直抵灵魂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毒苹果。
我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的表皮时,顿住了。指甲修剪得异常尖锐,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像某种猛禽的利爪。一种混杂着毁灭与创造的奇异快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得到她……让她永远停驻在这一刻,这最完美、最纯净、也最脆弱的一刻。让她成为一件只属于我的、永恒的藏品。
冰冷的果皮触感传来,指尖微微用力,将它牢牢握在掌心。那沉甸甸的质感,像握着某种命运的砝码。我转身,裙裾带起微弱的尘埃。脚步踩在石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步步走向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被风雪封堵的橡木门。
门外,是另一个地狱。
森林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参天的古木在狂暴的风雪中扭曲、呻吟,粗壮的枝干像狂舞的黑色巨蟒,在灰白色的混沌天幕下疯狂抽打。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如同万千厉鬼在嘶吼,鞭子般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冰碴。深紫色的天鹅绒长袍瞬间被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吸走了所有残存的暖意,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靴子早已湿透,每一步都陷得更深,每一次拔出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视线被狂舞的雪片遮蔽,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魔镜那蛊惑的低语,仿佛被这风雪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疯狂回响:“得到她……得到她……”
那声音不再是诱惑,而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无法摆脱的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