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厢房内烧着黑炭,灰烟袅袅升起,循着风的痕迹从窗棂微微敞开的缝隙钻出。
暖炉旁盘坐两人,一壮一瘦。
“哈——这天真冷——”
壮的那人哈了口气,徒然站起,叉腰走到窗前观望半晌,指着窗上的霜花叹道:“长安这伙儿竟已结了霜,比咱们那蜀山上还冷。”
精瘦那人哑笑,挪动矮凳靠近暖炉,边哈气边道:“许是昨个儿半夜的雨,今早的太阳也不算大,天乌黑乌黑的,我看今儿个半夜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壮的那人认同叹了口气:“怎还不见他来,你真把话传给他了?”
“当真。”精瘦那人狂点头,殷勤站起身体取了件大氅盖在壮的那人身上,“长老莫急,再等等罢……三师叔本就是个执拗冷漠的性子,不然当初也不会惹得师公生气,以至于被逐出师门……”
精瘦那人挠挠头,无奈道:“今儿个我虽见他答应,可……来不来,说不准……”
背后突传来两声“咚咚”敲门声,两人吓了一跳,默契闭嘴敞门迎客。
“大师兄。”
来人匆匆摘下黑色斗篷,轻拍去上边残留的水珠后随手挂在衣架上,随后扭头看向精瘦那人:“这位是……”
精瘦那人咧嘴笑笑:“今早我们见过,我叫祁光,见过师叔。”
厢房内仅点了两盏烛灯,曹观玉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看清此人样貌。
“师弟,你,你怎带着面具?”
闻尚雷心中打鼓,他忐忑不安观察曹观玉脸上的银色面具,悄悄瞄了祁光一眼。
初入关时听到曹观玉这名原还不信,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今夜看这举止风度,他才敢肯定来人的身份。
“我不慎摔下悬崖破了相,借此遮掩,师兄不必在意。”
气氛沉闷好一会儿,闻尚雷才出声道:“你走后不久师父也病逝了……不如回来与我一同掌管蜀山?”
闻尚雷拉着他围炉而坐,祁光赶忙给二人倒茶。
“师兄,如今我有了想要守护之人,不回去了。”曹观玉沉沉叹了口气,摇头道,“对于师父,我始终心觉亏欠,他临死前,我没能尽到孝心……枉费他当初收养我之恩……待我得空,再回去给他上香……”
“你不必自责。”闻尚雷摇摇头,漫不经心打岔道,“听闻你如今在大理寺任职……还是大理寺卿身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