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怎敢妄想清澈的爱?
所有的苦难都是她应得的,她想起很多很多人,想起临刑前哇哇大哭的表妹,想起鞭柱下遍体鳞伤从边疆赶回的舅舅,想起寒窗苦读十余年将要迎来科举的表哥……
他们本该有自己的春风得意,本该成家立业,其乐融融……可都怪她,被她毁了!
她太过狂妄,自大,成为奸人的利剑,她该死啊!
她该替他们去死!
米饭伴着咸涩的泪水滚落肚里,她怅然眨眼,迎风吹干红染湿润的眼眶。
一年之后便解脱了,她想,她会到地府之下,跪在族人面前负荆请罪。
晚风清凉,吹散笼罩在夜空的薄雾,生龙活虎的长安沉沉睡去。
玄月高挂,西郊的土坡上爬出两个摇晃的人影。
漆黑的视野顿时敞亮,这土堆地势稍高,是个观测地形的好位置。
曹观玉茫然环顾四周,右手掌始终不离剑把:“大人想找什么地儿?”
许云冉不语,骤然纵身跃下,掰开跟前的荆棘直走。
“呲!”
许云冉蹙眉,俯视脚边划破的衣摆,疑惑瞥了眼将她拽到树影下的曹观玉。
顺沿他指尖的方向望去,方才的土坡上跳出个探头张望的人影。
人影学着她的样子四处张望,很快便跳下土坡,弓腰辨认折断的荆棘,踏着地上的脚印走。
两人蹲在树影下,静候那人靠近。
“嗖!”
寒光一闪,眼前的落叶碎成两片,摇摇晃晃飘落到那人的肩上,他瞪大双眼,直盯鼻尖的剑锋,猛然抬眸,直视仅有一步之遥的银面儿。
“信哥儿?你跟踪我?”
树影下绕出个人影,横眉冷眼,杀气腾腾。
信哥儿吐气颤声对着人影道:“大人误会……”
人影暴露在月光之下,白皙的脸庞透亮红润。
他支支吾吾,倒吸口凉气,试探赔笑道:“可否先把这玩意儿放下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许云冉目不转睛盯着信哥儿涨红的脸,伸出食指抵在剑面之上,缓缓压下剑刃。
信哥儿松了口气,却见那剑刃徒然停在心脏的位置,他顿时吓得两腿瘫软,连话也说得不利索:“大人饶命,老爷们想知道您的喜好,小的无故叨扰……从前有眼不识泰山,若是不慎冒犯您,还请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