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
一道尖锐的刺耳声传来。
长宁赶忙将窗推开,伸手朝外抓,又迅速缩回,冷得一哆嗦:“彩彩,你怎地醒了。”
长宁虽与世隔绝,却天生擅与鸟兽沟通。昔年救的鸟惯会学舌,羽毛光鲜艳丽,她便唤其彩彩。
彩彩抖下翅膀上的飘雪,卷成一团,小黑豆眼滴溜了一圈:“宁宁,做噩梦,噩梦。”
“嗯,”长宁早就将噩梦之事告诉过彩彩,她重新躺回塌上,指尖揉着额心:“很奇怪,一直都是同个场景。”
说罢,她将手按在胸口上,心仍旧跳得有些快。
每回半夜惊醒,长宁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但她从未真正见过杀人的场景,因此又很快会忘记。
彩彩将两只小爪子摊在毛毯上,翅膀来回地晃:“有问题,大问题,不行,宁宁得出去。”
“出去?离开西谷去见哥哥么?”
长宁同原清逸虽是兄妹,但昔年三回照面,皆不曾见过他干净的脸。
第一回乃六年前。
那日长宁捡回受伤的彩彩,方跳至门口就被一把抱起。
她还未看清来人,便听见一道激昂声:“吾儿,为父带你去瞧瞧未来的夫君是哪位兄长!”
长宁虽识字,却从未被教过伦常,她并不晓得何为夫君,又何为兄长。
父亲抱着她凌空而行,不多时便落于一座山洞前,那是她头回出西谷,豆乳的眼盈着新奇。
伴随着“轰隆轰隆”声,山门张开大口,吐出一浑身是血的少年,他捡了根枯枝瘸拐地爬出,面似长宁描染时搅乱的汁水,全然看不出个形。
长宁正好奇间,耳边滚来父亲的大喝声:“竟是你三哥哥!”
那少年走近,一双黑透的眼直勾勾地盯来,她侧目,下意识喃道:“哥哥?”
第二回见面乃三年前。
那日长宁从树上摘了篮蜜桃,正哼着小调转过山坳,一眼就见门口立着道身影,墨色的长袍随风飘扬,整个人被笼于一团光中。
长宁心下虽疑,面色却不显,快步行至院前,顺目道:“父亲有礼。”
原霸天将她上下打量,紧绷的眼角垂下,出口柔和:“吾儿愈发肖似你娘。”
娘?
长宁自幼失恃,从未见过生母,纵听父亲提起心中亦无波澜。她推开半掩的柴扉,垂顺道:“父亲请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