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看得他忍不住上手相劝。
“云初,养伤忌酒,少喝些吧,知道你不喜欢吃油腻的,我把鸡汤里的油都撇了,你尝尝。”
昭云初手里的酒壶被轻压着放到了一边,看着面前的人顺势盛了碗鸡汤过来,看着一般,只是对兰卿晚来说,应该算是尽力了。
领情地喝了一碗罢,昭云初觉心里头闷得慌,兰卿晚看在眼里,问得关切,“你和何子音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
好容易才甩去的一腔烦躁,这会儿刚缓上些,兰卿晚一提何子音,惹得昭云初心中愈堵,不由地深吸了口气。
他再想说什么,昭云初已快一步起身来,携过方才放置边上的酒壶,将欲要站起的兰卿晚压回桌前。
仿佛泄了气般,声音里含着疲惫,“你吃你的,我想一个人到后山走走。”
秋意渐浓,山中愈冷些,午后沉静的阳光透入墓林,映在了渐生杂草的一排墓碑前,飞禽迁去,走兽渐少,仿若天地间都慢慢陷入了一片死寂。
昭云初颓坐着喝得醉醺醺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高凌芳碑前的杂草。
任凉风呼啸,他携着酒漫无目的地散心,竟不知不觉到了这儿。
也许,这是他少有的能够坦然宣泄之处。
昭云初一手捉着酒壶,另一手探过去,随即撑在墓碑旁,瞧着刻下的名字出神。
已时隔近一年,他们在碎石山上惨遭屠杀的那副场景,恍如昨日,亦如隔世。
就因为他的缘故,断送了这些人本该安宁的一生。他杀了周同寅和所有为之卖命的子弟门客泄愤,可面前的这些人命,即使抵上整个周宗门,都再也换不回来了。
他曾经那么不信命,觉得自己重生能改变一切,可拼尽全力,最终该失去的,还是失去了,只能为了保命躲在这儿苟延残喘。
蓦地一声哑笑,昭云初咬了咬牙,又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下剩余的酒,眼角奕奕发红,面向墓碑上那近乎没有热度的余光,笑容里已透出了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渐的弱了,一袭素衣纱袍的男子不知何时从林中踱步而出,踏于泥地之声依稀作响,昭云初听得清楚,远远见他一人而来,步履漫漫,似融在了夕阳余晖之中。
“云初,山里起风了,回去吧。”
昭云初的失意,落寞孤独,兰卿晚全都看在眼里,却又好像半点靠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