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艺高超,清雎自愧弗如。”
“是在下输了。”赵修齐笼着狐裘,玉面微红,明显有些力竭,可见这一趟跑得并不轻松,“在下不仅先行,还占着同马相熟的便宜,却也不过堪堪快于世子一线。”
纪淮舟颔首,敷衍道:“殿下高义薄云。”
赵修齐清润一笑:“世子果然与传闻中有所不同。”
纪淮舟盯着他,舔舔冻干的嘴唇,心下愈冷,脸上却只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来:“清雎愚钝,平日只爱勾栏听曲,听不懂读书人的弯弯绕绕。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他说这话时正翻身下马,手下已经摸着了袖中短匕,薄薄的一片刃早被捂得温热,此刻堪堪滑到了指缝间。
赵修齐微微一笑:“世子为人爽快。”
“半月后便是冬祭,此次冬祭将在天地坛举行,照旧由礼部尚书夫立轩夫大人主理。”赵修齐拱手说,“烦请世子代为留意。”
“朝中皆知夫大人同大殿下私交甚密,”纪淮舟恳切道,“我这人最怕沾上麻烦。一匹马而已,我又凭什么答应二殿下?”
“世子一定会答应的。”赵修齐同他对视,说话声不徐不慢,字字清雅,如同碎珠滚落玉盘,“世子不想知道——布侬达现在何处吗?”
霍少闻猝然吐出这两个字,满脸漠然地起身拜别:“我府中有急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他径自往门外走去,行至纪淮舟身侧时稍微停留,纪淮舟并未抬头,也知霍少闻正细细打量着他。
却不知霍少闻看的是他抚在琴上的一双手。
霍少闻眼见着这双修长手指拨弄琴弦,这琴音同他十年前在宁州听到的有八分相似,却远不及那时听见的那般清越宁和。
纪淮舟右眼下的小痣,他于十年前惊鸿一遇时,亦不曾在纪涟面上见过。
一舟一涟,一躁一静,一黑一白,一恶一善,仿佛都囚在这小痣里了。
却偏偏是从太仆寺回来几日后,煊都终于放晴,纪淮舟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期间霍少闻除托奇宏送了几次药外,并未亲自前来探望。
“疾”倒是探头探脑来过几回,皆被纪淮舟用弹弓打出去了,气得盘旋院中唳了半晌,方才愤懑不平地冲入了铅灰色的天穹。
纪淮舟心知霍少闻这回生着大气,懒得自讨无趣,捡着这好天气奔马出城,直向北长亭外马场而去了。
一路蹄踏雪浪,堪堪停在云松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