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之乱时,她这个妹妹病了一场,此后便愈发娇纵任性,不守规矩。
嫏嬛阁其余人中常有因触犯宫规被送回家的,唯独薛柔,无论如何都有太后护着,一直安安稳稳留在宫中。
思及此,薛仪心底有些复杂。
熟料薛柔丝毫不为所动。
“你怎知表兄不会?”
少女堪称意态幽花未艳,肌肤嫩玉生香,说这话时毫无逞强之色。
薛仪气短,不知如何回应,倘若换个人,她都能毫不犹豫反驳。
偏王玄逸对小妹有多痴迷,旁人不知,薛家人皆知。
那位名满京华的王三郎,因此被恩师痛斥“简直冥顽不灵,心疾难医”。
薛仪有点可怜王玄逸了,但凡小妹懂点事,都知道与他撇清关系。
“你好自为之。”薛仪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把薛仪的话放心上,薛柔沐浴后换了件浅绛色石榴裙,径直去太后寝殿请罪。
如今正值炎夏,三重轻纱裹在身上,仍旧热到气闷。
踏入正殿的一瞬,凉意扑面而来。
请罪有请罪的规矩,薛柔没像往常那般进来便撒娇,而是老老实实行礼,随即便听见一声轻笑。
“怎的未曾向朕行礼?”
一道颀长人影自屏风后出现。
少年天子声音不疾不徐,似敲冰击玉,一双凤眼带着居高临下的无谓,长而密的眼睫如墨,愈发端默静肃。
他生来白皙,纵使终日习骑射亦不曾变。
不是瓷器玉石之白,而是冬雪密密覆盖千里原野的白。
薛柔几乎下意识想跑,却习惯性露出微笑。
“原来陛下也在殿中,我方才没瞧见呢。”
谢凌钰喜欢她这副没规矩的模样,倘若她露出畏惧之色,皇帝便幽幽问道:“可是当年朕吓着你了?”
这几年,薛柔硬着头皮对皇帝挤出笑脸。
见薛柔颊边浅浅酒窝,谢凌钰顿住一瞬,随即道:“怎的急匆匆来这里?可是听闻螺钿司回来述职,想先挑些首饰?”
薛柔总不能说实话,囫囵应下,随后反应过来,螺钿司上个月才回来,谢凌钰在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