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瞬间,慌忙低下头。
因这低头,她未能看见御座上的人浅笑,那种笑带着一种包容,或说怜悯。
旋即,薛柔听见天子起身的动静,曳地衣摆发出窸窣响动。
那是一道如深秋溪水的声音,清润又略带寒意,她甚至恍惚闻到雪的气息。
“阿音,何不上座?”
她抬眼,刚巧撞见面前小少年右耳所佩朱砂耳坠。
皇帝出生时体弱多病,阿育王寺方丈赠天竺传来的朱砂耳坠一只,据说与摩利支天有关。
薛柔只觉皇帝也太过白皙,连佛家正气凛然的宝物也被衬得如同血染。
阴森森的美丽。
谢凌钰见她不动,倒也未曾恼怒,而是伸出手,见她有后退之意,反倒颔首:“是朕思虑不周。”
男女授受不亲。
太后示意胡侍中领着薛柔上来,直接越过薛仪的位置用膳。
此后整场宴会,共两个时辰,天子再未发一言。
薛柔心不在焉,琢磨不透谢凌钰想做什么。
她又打量他一眼,重重灯火下,天子身形清晰无比,却又如隔万山而无比模糊。
这人为何不说话?
这么久一动不动不累么?
他生为男子,怎么这般容貌昳丽?
难不成真如民间传说,她姑母找仙人施法,朝雕像吹了口气儿,从此膝下多了位皇子?
重重疑惑堵在她胸口,最终,在宴会散后,她回望长龙般的帝王随侍,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世人所谓妖精,谢凌钰也。
耳边一声轻嗤,薛柔转过头,便见阿姐似笑非笑的脸。
“得了皇帝喜欢,很开心?”
薛仪的声音极轻,却异常不甘。
她虽比皇帝大上两岁,却也年幼,不至于生出非君不嫁的念头。
但……得天子垂青便更可能坐皇后。
哪怕三岁小娃也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有多诱人。
薛仪以为,从血脉论,她与陛下才更为亲近。
薛柔意识到什么,喉咙哽着的怒气再次作祟。
阿姐不是不要旁人的东西么?她偏要先一步拿到薛仪心心念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