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神威的脑海里这么抱怨道。
他的年龄不大,如果神乐真能看见他,就会知道这是江华去世那年神威的模样。
小神威一个人待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从没有一刻从这喧嚣着的种种情绪中解脱。他捂住耳朵,越来越烦躁,好像有一团火在心里烧,于是他一直跑啊跑,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女人的眼中没有责备,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她蹲下来,让两个人平等地对视,轻轻拉住他的一只手。她张开口,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清醒,只有一个人对我说……」
【你可以继续任性。】
神威一拳砸在了松樱脸侧几厘米的山石上,力道大到陷进去半只小臂,蛛网般的裂缝以此为中心向外蔓延开来,这个新的山头似乎也摇摇欲坠了。
但这不是松樱主动躲开的结果,而是神威自己故意错开了位置。
一个在畸形环境下长大却本心善良的孩子,越是被无条件的偏爱,越是无法坦然承受。但占有欲又使他绝不愿放手,最终只能把那个爱他的人拖入他所在的无尽深渊。
她会失望吗?会厌恶吗?会离开吗?
“所以我要醒过来啊……”他缓缓抽出血肉模糊的手臂,将松樱死死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指尖深深嵌入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永远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神威其实已经没剩什么体力了,甚至连抱住这个动作对已经逐渐恢复神智的他而言都是撕裂骨肉般的痛苦。所以当松樱也回抱住他时,感受到对方对他一如既往的包容后,他终于慢慢、慢慢地松懈了力气,把自己的身体全都交给了她。
神威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松樱轻轻将他放倒在地,自己则屈膝坐下,将他的头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而怜惜,仿佛在哄一个玩闹了一天的孩子。
“你真的还活着吗?这不是我的错觉吗?”
“当然还活着了。”
松樱握住神威的手,十指相扣,用实际行动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和脉搏。两个人身体的表温都因为失血过多而偏凉,但对于一个一直在寒风中独行的兔子来说,这点温度已经滚烫到在他的灵魂上都刻下了印记。
我差点、差点以为你死了。
我还有话没有告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