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这等秽言他极少在外人面前道,此刻该是真的着急了。
“好说。”黄珮凤年少时也是官府的常客,若非如此也不会认得姜大兴。
她一点都不当回事,毕竟进官衙只是个过场,她从来都能全身而退。
“姜大兴,人你都可以带走,”黄珮凤拖着嗓音转了个囫囵,“不过嘛,在场我都是我,呵呵,放在心上的,还请你多多关照一番。”
“哪有关照的话,”姜大兴是个人精,几句话也差不多摸清了黄珮凤的意思,腆着脸笑道,“有黄女君的吩咐,小人知道了。”
她唤手底下人清点了人数,也没用链锁,特许萧家用马车把所有人运到金陵府衙。
黄珮凤为姜大兴解了难,也顺道做了回好人,怎能不自得。
她拿扇柄戳戳略微愣怔在原地的萧沅,似笑非笑道:“萧姊,瞧瞧,这不成了吗。做人嘛,不要那么耿直,须得多想想法子转圜,学会灵活变通,光会掏银子可没用!“
萧沅的表情头回出现了一丝不完美,但也只是刹那功夫,很难被人捕捉到。
她敛去眸中锐利,呵笑一声,真挚恳切道:“女君说得在理。在下汗颜,要跟着女君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是自然。”得意说完,黄珮凤瞧瞧她身后的人儿,稳笑了声,跟着一行人步上了前。
黎清欢自然也在人头里头,进退两难,他暗恨来早了,不如在小院里听喜鹊打探消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暗暗捏紧拳头,替自己打气ーー
忽听得头顶有人凉凉问道:“可是你做的?”
黎清欢本就心虚,被人恶言戾语这么一质问,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他如何能承认。
萧沅见他撅着嘴的倔强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嘲弄:“那便好,我可不想我府上又变成藏匿犯人的贼窝。”
一声“晦气”冷语,直戳得黎清欢鼻酸心涨,苦楚附着委屈,当下什么都顾不得,狠狠将人推开跑了出去。
脚心的伤口似乎再次炸裂开,碾磨着绸袜。
两相叠加,比昨日更痛。
仆随主人,他的小厮也是如出一辙的愤恨表情,又有不敢上前的怯懦。
平常为些小利使尽手段百般讨好,这时候却又不肯多说一句软话,犟着一身硬骨头,矛盾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