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色苍白,两只手拎着一袋少得可怜的行李,单薄里衣外套着件肥大的外套,肩头的位置积了层融雪,布料透出不协调的、潮湿的深色,看起来是在外面等了她很久。
“我都看见了。”
屠启看见少女的嘴巴平静地一张一合,唇齿间断头台一样咔咔作响,咬在她心上深刻的齿痕——
“你真恶心。”
耳朵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盐水地里,浓稠的喘不上气。
四肢末端成了锈迹斑斑的铁棒,在四周极寒的空气里冻结、收缩……扭曲成丑陋的一团。
她好像是一声不响回到宿舍的,也忘了是什么时候跟宿舍负责人沟通,是什么时候去吃的晚饭,又好像是没吃。
总之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眼睛还在盐水地里冻得隐隐作痛。
接下来的两天里,她再没跟司机说过一句话。
最后的基地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艾利尔七号站,世界生命研究所建立的第七个南极科考站,因附近几座“艾利人”(游离于人类文明社会之外的高纬度地带少数人种)群居的小岛而得名,也是由她负责的科考基地。
眼镜同事和换了蓝毛衣的同事跟两个司机道了谢,一行人七手八脚地从车后备箱拎出自己的行李。
站在远离司机的角落里,屠启打了几个电话,叫了这里的几个下属过来帮忙。
待在自己的地方,果然就放松了很多,凡事心里都有底。
她挂断电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不久,一行人打点好行李,各自找到心仪的宿舍落了脚,屠启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一如既往叫了几个人给屠一鸿找了间向阳的单间住下。
“对了 ,稍等一下。”
忙了一天,屠启叫住办公室里正欲离开的助手。
“您请说。”助手一下子在屠启面前站得板正。
看着助手崇敬的眼神,屠启终于记起来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没错,她是个专业的科考人员,独立生活的强大女性,在年仅四十三岁的年纪,领导着研究所里最富前景的项目之一。
或许那孩子说的是对的,对一个粗鄙的男人生出那种想法,实在太不体面。
心口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她脸上重新露出微笑,沉声道:“给我讲讲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个失踪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