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都是疑惑:“哥哥要我写字?”
写什么?给窦晏平的信。今日本不准备来,却突然收到窦晏平给她的信。她先前寄出的信都被卢元礼拦截,窦晏平没有她的消息心中不安,所以又把信寄到他处,请他转交。让他带着怒恼,改了主意又来这一趟:“给窦晏平写信。”
她与窦晏平,该做个了断了。
苏樱怔了下,对上裴羁冰冷的眸子,连忙低头:“哥哥想让我写什么?”
裴羁看着她:“说你已经离开长安,此生与他,不复相见。”
舌尖泛起苦涩的滋味,苏樱低着头没说话,想起临别之时窦晏平插在她发间的玉簪,想起那日城门之内告别,裴羁独立柳色之下,让她不寒而栗的目光。心里的怀疑愈来愈深,他那时候,是否便对她怀着这样的心思?那么窦晏平去剑南,是否也有他的手笔?
裴羁也没说话,方才那脱口而出的一句,不在他的计划。原本该当让她写信稳住窦晏平,结果话一出口,却成了要他们此生不复相见。他只要用她破解心魔,目的达到便可一拍两散,她今后是否与窦晏平再有瓜葛原本不该在他考虑之中。然而既已说了。
将素笺向她面前又推了几分:“写。”
苏樱接过来。他是不愿看她还想着窦晏平吧,可他绝不会娶她,他与她无非是皮肉之欢,又为何对此耿耿于怀。提笔蘸墨却不落笔,抬头看向裴羁:“信我写,可是哥哥,我也有条件。”
裴羁顿了顿,半晌:“说。”
“叶儿不能有事,三天之内,接她出来。”
“好。”裴羁一口应下。
下意识地松一口气,她只想着救叶儿,她对窦晏平,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她素来凉薄,待窦晏平如此,已是极难得的真心,窦晏平何德何能,能得她的真心。
“多谢哥哥。”苏樱定定神,提笔书写:苏樱敬奉窦君座下。
心头的苦涩突然浓到了极点,从前她写信,是自称樱娘,唤他作平郎,如今,却只能用这冰冷生疏的称呼了。
裴羁冷冷看着。她左手两根手指轻轻按着素笺边缘,右手悬腕握笔,一手秀致
的卫夫人体。她眼梢泛着红,掩饰不住的哀伤,让他心底的不满一下子到了极点,将素笺重重一敲:“快些。”
苏樱心底一凛,不敢看他的脸色,匆匆写下去:“当日一别,人事俱非,我已于近日离开长安,此生与君不复相见,愿君千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