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分明还心事重重,为着无法预测的未来一次次驻足,分明是近乡情怯。
“走吧。
她放下了,因为苏蕤,那个可能并不是她生身父亲,却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她的父亲,让她明白了父亲的真正含义,在困惑重压中,终于得以解脱。
欢喜着,油然生出感激,她转回头向东间的卧房去了,裴羁在翻涌的情绪中,向着内室深深一揖,无声道:伯父,放心。
我会像你一样,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此生安稳欢喜,心中永远都存着一方温暖柔软的天地。
“哥哥,前面她在唤,见他太久没跟上去,回头找他,“怎么了?
“没事,裴羁轻轻带上门,快步跟上,“我来了。
灯火暖黄,她带着笑分派住处:“哥哥,你住西厢,十一哥住东厢吧,记得烧个炭盆,夜里冷得很。
这是她的家,如今是她来安排他们了。裴羁含笑抬眼,对上窦晏平同样含笑的目光,点点头:“好。
黎明之前,苏樱从睡眠中醒来。
以为会梦见父亲,但这一夜的睡眠安稳得很,连梦都不曾有过一个,就好像父亲在默默庇护着她,给她一夜好眠,让她消解一路奔波之苦似的。
床边小榻上叶儿还在睡得正沉,细微匀净的呼吸,苏樱安静地躺着,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头顶上帐子模糊的轮廓,到这时候,才深切的感觉到,回家了。
在这张她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在到处都是从前痕迹的房间里,在这潮湿寒冷的川蜀空气里,家变成了如此具体的存在,虽然家中那个她最想念的人,已经不在了。
鼻子有些酸,苏樱轻轻翻了个身,从发现那个锦盒时便有的疑问再又浮上心头,父亲应该是知道她身世的,可父亲依旧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全心全意爱护,那么母亲呢?她对父亲,
可曾有过感激愧疚?
一念及此心中突然像点了一把火烧得人片刻不能安静。卢淮穿着铠甲的气质有些像窦玄那么母亲三次改嫁是不是都为了追逐窦玄追逐当年那个镜花水月的影子?那么父亲呢这个接纳了她和她的孩子给了她温暖包容一个家的人在母亲心里可曾有半点分量?
不曾吧否则怎么会在父亲去世刚刚一年就着急返回长安随后几次改嫁?
陡然替父亲生出愤懑不平苏樱披衣下床拿起夜灯快步向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的一切再次闯进眼帘。木马安静地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