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她哭肿了眼眶。
是祁涵陪着她,守着她。
她不明白,为何母亲前日里还是好好的,还温柔地为她梳头,晚间就永远弃她而去。
她不想听大夫说,母亲产后落了病根,这些年打理容府上下,早已耗空了身体。
可这一切,母亲从未告诉她,尽力给她一份欢欣顺遂的少年时光。
“璇儿,莫哭了。”她泪眼迷蒙,也才十岁的祁涵抱着她,像个小大人似地安慰她。
他四岁丧母,个中心境又有谁能诉说。
那一夜,他们二人在池边坐到了天明。
两个失去了至亲的孩子互相依偎着取暖,共同面对着接下来未知的旅途。
“你的庶母可有苛待于你?”祁涵一脸凝重,他知晓丧期才过不久,容尚书就迫不及待扶正了安氏。虽于礼数上无碍,却还是让人心寒。
“没有,都没有。”容璇摇头,母亲过世后,祖母将她接到了自己院中。她的祖母和外祖母轮番对安氏耳提面命,绝了她不少心思。
“那,你父亲呢?”
容璇没有说话,良久才道:“嬷嬷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躲也躲不掉。”
父亲很疼二妹,他从来没有像对二妹那样对她笑过。在父亲的支持下,安氏执掌了容府部分中馈,只是掌家权仍被祖母留在手中。
容璇忍着泪:“涵哥哥……我母亲,我母亲将家中管得极好。”
她的母亲是外祖母一手教养长大,在容府管家这些年,母亲整肃内务,清理账目,革除积弊,容府名下田铺农庄更是年年增收。
安氏一来只需守成便好,靠着母亲留下的东西捡了现成的果子,父亲还总是夸她持家有道,将功劳都算给了她。
那她的母亲又算什么呢?辛劳这些年,从未得父亲一句赞誉。
大约,这就是喜爱与不喜爱的区别。
祁涵去边关的前一晚,她也在池边坐了半夜。
第二日,她没有去送他。
她知晓,他们的一切,从这一日起结束了。
容璇埋首于膝间,无比疲倦。
天地间安静下来,层云变换。
一枚青果子坠入池中,惊醒了池边人。
暮色四合,容璇揉了揉酸涩的腿。
她好似长长睡了一觉,实际却未过去多久。
她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