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面前说自己坏话,他的怒气又起来了。
“公子非今日同寡人说了不少姚客卿的过往。”嬴政算是接受了尚谨所说,指出另一处问题。
“是,然而这些话并非出自先生自愿,乃是受韩王安胁迫。”
“谨与先生论天下大势,谈及六国局势,先生讲,秦必统一。”
说到这句话,尚谨打量着嬴政的神色,又递上一卷竹简。
“他若能辅佐大王得天下,其毕生所梦皆可为实。天下分裂五百年,分久必合,也到了合一之时。”
“可他却有难言的苦衷。”
尚谨从袖中将第二张丝帛奉上,那张里韩王安只讲了要韩非想办法把姚贾赶出秦国,否则……
“皆是因为韩王安,先生出使之时,韩王安将先生家人皆扣留于韩都,名为照顾叔父亲眷,实为软禁威胁。假使先生敢助秦一分一毫,先生妻子皆亡。”
“即便如此,先生却说,大王是伯乐,可他因此难做骏马。”
他先前递去的那份竹简里也写了这些。
“先生虽出身韩国王室,乃韩厘王之子,可幼时却不得父母喜爱,盖因其口吃,其兄弟姐妹都不愿同他说话,连宫中侍从都私下讥笑他。”
“他发愤著书,可韩王眼拙,弃之如敝履,唯有大王欣赏其才干,先生怎能不感激于大王。就好比初见时,大王不仅未曾因谨口吃而不悦,甚至还要让侍医为谨诊治,谨心中感激涕零,我想先生心中也有相似的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有人能抛弃自己的孩子,那便是连为人都不配,先生不愿害死自己的妻子儿女,只好苦苦周旋。”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嬴异人和赵姬,一个抛弃妻儿,另一个给了祖龙一个“大惊喜”,这对父母实在不负责任。
“先生今日进言,并未存动摇姚卿的想法,那样拙劣的言语,君上英明,不会相信,姚卿更是几句话便可破局。”
他恭维得不太刻意。
“先生曾著《说难》,今日而来,哪里是为游说,而是因为,他已知死局。君上对他有伯乐之恩,可韩王安手里攥着他亲人的性命,唯有这拙劣的进言,可让君上不再信他,唯有一死,或可让韩王安放过妻子儿女。”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
见嬴政神色微动,尚谨终于说: